第三只手臂根部传来肌肉分离的痛楚，华安紧闭双眼，原生的手臂和双脚被皮带死死地固定在手术床上。切割肌肉的痛楚，华安已经适应了。李叔的手艺非常好，他尽可能地快速剔除肌肉以减少华安的痛苦。下一步是分离骨骼。即便是华安也难以抵挡切割骨骼带来的疼痛，生理上的痛苦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心里上的恐惧。李叔开启激光切割机，开始切割增生的骨骼。剧痛如潮水般没过华安的意识，他发疯一般地喊叫。这时，脖颈间传来温柔的触感，小汐用仅存的原生右手揽住了华安，她在他耳边温柔地说道：“坚持住别乱动，已经切掉三分之一了。”

华安尽力维持着清醒，但生物的本能让他逃离手术床。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这样下去没法正常的手术了。“不好意思了，安安。”

李汐说完把床头折了下来，华安的头部呈悬空的状态，她把左腿向后撤了撤，然后用膝盖猛烈地撞击了华安的后脑，华安晕了过去。华安缓缓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感依然存在，但他可以通过意志力降低它们的存在感。他看了看左臂，原本增生的胳膊不见了，伤口已经缝好，上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粘稠的胶质物。他的余光发现了坐在旁边的李汐，她完好的左眼没有被面具遮挡，那是她脸上唯一没有增生肉瘤的地方。左眼附近的皮肤依旧细腻而富有光泽，黑色的睫毛垂下眼帘，她似乎坐着睡着了。“小汐，”华安轻声叫她。“小汐！”

他提高声调再次呼唤她。李汐猛地睁开眼睛，她看了看华安。“你是不是又把我打晕了，”华安问道。李汐伸了个懒腰说道：“对啊，人家没办法嘛，谁让你一直乱动，不打晕你，就该切掉你原本的骨骼和神经了。”

“装可爱也没用，我的后脑勺比胳膊还疼。”

李汐小时候，一做错事就会装可爱，试图把事情搪塞过去。可自从脸上长满恶心的肉瘤，她再也没有听过可爱这两个字。“我去喊爸爸过来，”李汐有些不好意思，她咯噔咯噔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李叔叼着烟进来了。“手术顺利，没有伤到你原本的身体。增生的左臂也完好无损。”

李叔边抽烟边向华安说明手术后的情况。“扣掉手术费用和药品费，按1个算吧。”

李叔报了价格。“我靠李叔，你这也太黑了吧。我可是切了一整条胳膊啊，才1个？”

李叔所说的1个，指的是1个生物电池。全球范围的电磁雨过后，地球上的生物身上长出来奇怪的肉球。这种肉球有着黑色的外壁，外壁留有大量缝隙，淡蓝色的荧光透过这些缝隙有节奏地闪烁着。后来人们发现，这些肉球中蕴含着大量纳米电磁虫。这些电磁虫可以产生生物电磁能量为日常生活供电，也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提升异能者的能力，如果运用得当甚至可以强化电子和机械设备，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生命资源。由于经济系统的彻底崩溃，人们又回到以物换物的贸易方式。生物电池则充当着珍贵货币的角色。这些肉囊生长在受到电磁辐射的生物身上，人类身上偶尔也会长出来。找到这些东西并非易事，如果有人身上长出来一个，那就像中了彩票一样。由于生物电池的珍惜性，催生出电池猎人这一职业。1个生物电池，可以换来成年人1个月的食物，价格非常高昂。李叔想压一压价格。他们一家人全靠经营这个小诊所过活，暗地里也干倒卖身体零件这种事。虽然不合法，但老李有找买家的渠道，他自己也花了不少钱打点关系。“得2个。”

华安想提价，如果他能获得2个生物电池，加上他之前攒下来的，就凑够了买下他心仪已久的一处空房的钱。“华子，给你俩我就没得赚了。而且这次的创口太大，我给你用了复方素愈合膏，这东西可不便宜。”

李汐站在他爸后面，她虽然没说话，但从她的左眼来看似乎也在为华安求情。迫于无声的压力，李叔改口道：“行了行了，看你也不容易，给你俩电池吧。唉，愈合膏也算是送你了。”

“谢谢李叔！”

华安高兴地说道。“小汐，去把生物电池拿来吧。”

李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华子，你还差多少?”李叔点了根烟问道。“算上今天的两个，已经够了，”华安说道。“挺好，恭喜你啊，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没少麻烦您，等我的酒馆开业了，请您过去畅饮。”

“行，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