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大厅安静下来，华安说道：“司凌娜，今天的事情…”“我知道，我会保密的。”

她打断华安的话。“嗯，我相信你。”

“你真的，只有1级吗？”

“我真的是1级，这几次都是侥幸而已。”

异能者的等级评定是由异能者联合会和社会安全局一同制定的。最低级的华安屡次压制比他等级高的异能者，引起怀疑也是情理之中。司凌娜对华安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她不在蛮横地对他发号施令，反而产生了一丝戒备。华安当然不会把自己可以和增生出的身体产生链接一事告诉司凌娜，他没有过多解释。以司凌娜的性格和思维逻辑，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华安是故意砸墙，从而让飞溅的身体碎屑附着在张望脖子上的。“你先回去吧，他的手术还得有一会儿。”

华安说道。司凌娜不为所动。“你放心，这家诊所是我好朋友开的，她是个非常善良温柔的人，那家伙在这里是安全的。”

“是刚才那个戴面具的女孩吗”“嗯，下回介绍你们认识。”

司凌娜咬紧嘴唇，她看向华安说道：“你是叫华安对吧?”“你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我信任你，毕竟你就救过我的命。”

“放心吧，等他痊愈了咱们再好好审问他。”

司凌娜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诊所。经过数个小时的手术，张望断裂的双臂被接好，之后再经过简单的复健治疗就可以恢复如初。由于诊所里没有可供替换的眼球附件，张望只能先用电子眼作为临时替代。这种电子眼没有视觉识别功能，不过却可以保证断裂的血管和神经保持活跃状态，为之后的眼球移植手术做准备。华安担心张望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决定今天借住在李汐的诊所里。诊所的病床有限，而且都在同一间屋子，华安不想和张望共处一室，他拿着被褥搬到了李汐的房间。“那个人怎么样了？”

躺在地上的华安问道。“手术很顺利，给他注射了止疼剂和镇静药，到明天中午应该都不会醒。”

李汐在黑暗中答复着。15岁之后，华安再没和李汐像这样在同一间屋子过夜。“安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汐用华安的小名叫他。“我们遇到了空人的袭击，张望保护了我们。”

“真的吗？你没有编瞎话骗我？”

“真的，我从来不会骗你。”

“好吧，我相信你。”

李汐说完翻了个身。虽然屋子里很暗，但华安能感觉到李汐刚才看向自己的视线。“小汐。”

“怎么了？”

华安沉默着，李汐平静着等他开口。过了很久，华安说道：“过两天的秋收庆典，咱们一起去吧。周平今天给我发消息说，你的义肢已经调整好了，随时可以去装上。等你换上新的义肢，咱们一起去庆典吧。”

“嗯。”

李汐简短地回应。“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没有。”

“那是怎么了，感觉你的情绪有点低落。”

“没有。”

华安坐起身，他看着李汐的背影。即便屋里一片漆黑，但适应了黑暗的华安还是能看清李汐露在短袖背心外面白皙的肩膀和手臂。“小汐，如果我说错了，你别生气。”

华安小心翼翼地说着，“好像每次提到义肢的事，你都不太高兴。”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李汐撩了撩头发，然后她转过身来，完好的左眼看着华安。女孩脸上肆意生出的肉瘤受到重力地吸引，牵扯着仅有的完好皮肤和左眼向下坠着。她的情况比华安上次见到又严重了。华安的心里一阵刺痛。李汐盯着华安轻声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咱们是朋友啊，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吗？”

“骗人。”

“我没骗你。”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瞎说，一点都不恶心。”

“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

李汐忽然提高了音量。“每次照镜子，我都想割掉这些肉瘤！每次不小心碰到它们，我都想把它们拽下来。可无论怎么切割，无论采用什么治疗手段，它们总是很快长出来。”

李汐哭了，“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你为什么要帮我？”

华安走到李汐的床边，他伸手抚摸着李汐的头发。“我记得你原来的样子。”

华安边说边温柔地把手指伸入到儿时好友黑色的头发中。“我知道你的善良和坚强。”

华安抹掉挂在李汐眼角的泪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陪着你。咱们是好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