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环区的秋收庆典贯穿了全部层区，从1层到44层，所有居民都沉浸在秋收的快乐和喜悦中。庆典最高潮的部分，是外城区燃放的烟火。这些烟火不仅标志着大丰收，烟火中的粉尘还可以阻挡其它生物接近，既起到了节日庆典的作用，又有实际的功能，可谓一举两得。这一天，城环区的大部分商铺都营业到12点。居民们纷纷走出家中，在各个层区游逛。社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会随机分发美味的零食和小点心，所有人发自内心地感激，有人感激命运，有人感激政府，感谢所有帮助过他们的他者，他们才可以幸运地活到现在。华安和李汐从24层慢慢往上层走着。明明是司空见惯的寻常街景和商店，李汐却像个从没出过家门的小女孩，对街上的一切感到无比好奇。走到33层的时候，李汐被一家专门售卖玩具的店铺吸引了注意。21世纪末期，新生儿的出生和存活数量远不及黑暗的中世纪。生养后代需要消耗大量资源，后代才是人类社会最为珍贵的奢侈品。李汐透过橱窗呆呆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咱们进去看看，”华安说道。“欢迎二位，”店铺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热情地打着招呼。李汐走到一个浅粉色花朵发簪前仔细端详起来。“客人眼光不错啊，一下就发现了本店的招牌商品，”老板走出柜台来到李汐旁边，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发簪递给李汐。“这是花之蛇，是我的得意之作，”老板解释着，“我种植的花朵永远不会凋谢，我把这些花种在了仿生蛇上面，姑娘你戴上试试看。”

老板应该也是异能者，永生之花是他的能力。华安原以为李汐怕蛇，可她却欣然接受。小巧的金色仿生蛇上绽放着一朵朵粉色和白色的鲜花，小蛇在李汐的发间滑动，它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让自己的身体巧妙地缠绕在李汐黑色的头发中，它身上的花朵也随之调整了位置，每朵花都出现在最恰当的地方。粉白色的鲜花发簪在李汐的头发上重获新生，华安不由地看愣了神。李汐的话语打断了他的神思，“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漂亮，老板，我们要这个，”华安说道。“好嘞，售价2个，我给您拿个包装盒。”

听到价格，李汐慌忙地想取下来，她说道：“哎呀太贵了，不好意思老板，我们不要了。”

“你戴着很好看啊，它配得上你，”华安按住李汐。老板哈哈大笑说道“这位小姐，你知足吧，能有这样肯为你一掷千金的男朋友，不知道得让多少姑娘羡慕嫉妒。”

华安把2个生物电池交给老板，老板把使用说明和保养方法发到华安的通讯器上。临走时，老板说道：“等二位有小孩了，再来我这光顾啊。”

李汐刚张口准备解释，华安抢先说道：“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们打折。”

从玩具店走后，华安带着李汐，两人来到42层的天幕餐厅。这是城环区最高级的餐厅，菜品都是真材实料，而且供应与辉煌时代味道和制作工艺相同的酒精饮料。高级异能者和显赫权贵经常在这里用餐。身材高挑的李汐出现刚进门，门口的几桌客人停下了手中的碗筷，他们悄悄地打量着这位神秘的蒙面女子。典雅高贵的蓝色旗袍在李汐的身体上勾勒着女性特有的魅力和温柔。华安和李汐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坐到靠窗的座位，餐厅里大部分座位上已有了客人。李汐显然不适应其他客人暗自打量她的目光，她不由地握紧华安的手。这些人一定以为这个身着做工上乘的旗袍，戴着价值不菲面饰的女孩是某个富贵家庭的独生女。华安非常享受这一刻。他带着美丽的女伴出现在这样的高级餐厅，谁能想到他是一个区区1级的异能者呢？“我提前订了位子，这里是观看烟火最好的地方，”华安说道，“我还特意给叔叔阿姨留了座位，你当时应该和我一起劝劝他们的。”

“给他们老两口一点私人空间吧，”李汐笑着说道。“之后李叔要是抱怨起来，你可得帮我说话啊。”

“哈哈，你放心好了。”

“看看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那我就不客气啦。”

李汐今天非常开心，她专心研究起了菜单。“我要清蒸鱼、烤鸡翅和1份水果拼盘。”

“那我要牛排和猪骨汤，”华安和服务员说道：“还要一瓶适合我们菜品的葡萄酒，您来安排吧。”

服务员点了点头。他们点完菜，窗外闪起了彩色的光辉。夺目的烟火炸开，一发又一发的烟弹徐徐升起，伴随着火药燃烧的刺耳声音划破长空。华安看着眼前的女孩。小时候的记忆浮出水面。活泼开朗的李汐总是在其他小朋友嘲笑华安长出奇怪肢体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她的脸上慢慢长出了肉瘤，即便有人恶意嘲笑她和华安，她也从不在乎，每次都奋力反抗。华安动手术的时候不舍得使用麻药，李汐每次都拼尽全力按住他。她经常哭着求父亲，希望父亲偷偷给华安用麻药，这是李叔告诉他的，他总是劝华安，但他从来不听。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关系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但华安经常拿出两人儿时的照片，那时的李汐笑容灿烂，让他无比怀念。华安经常看着从前的照片发呆，他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恢复李汐快乐纯粹的笑靥。“你看什么呢？”

察觉到华安的目光，李汐有些拘谨地问道。“哈哈，没什么，想起来一些旧事。”

“你怎么不吃菜啊，你这么瘦，多吃点。”

李汐给华安夹了好多菜。“别给我夹了，你也多吃点。”

李汐看向窗外，远处的烟火不断爆炸，闪烁的光芒映衬着她精致的面纱。“小汐。”

“怎么了？”

“有你陪着我真好。”

“说什么傻话，我不是一直都陪着你嘛。”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知道。”

华安拿起酒杯，李汐也伸出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碰。两人吃完了大部分菜肴，葡萄酒也喝了完了。服务员清空了餐桌，他端上两份甜品。是牛奶巧克力冰激凌。电磁雨之后，纯正的奶制品如同辉煌时代的黄金一样，其价值甚至比生物电池还高。但由于不好保存，所以无法当做流通货币。华安把座位拉到李汐旁边。两人安静地看着窗外不断绽放的烟火。可能是不胜酒力，李汐把头靠在华安的肩膀上。“安安，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李汐慢悠悠地说道。“不知道啊，不过肯定是个好梦，”华安说着拍了拍了李汐的腿说道，“你还好吗？”

“我当然好啦。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我也是。”

李汐侧过来看向华安。“我喜欢这个梦。”

“如果你喜欢的话，咱们以后常来。”

说完他隔着面纱捧起李汐的脸颊，在她的头发上轻吻了一下。李汐被华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瞬间清醒了。“你…是不是喝多了，”李汐涨红了脸，她别过头去不再看向华安。“就当我喝多了吧，”华安看着窗外的烟花。两人享受着末日时代为数不多的甜蜜时刻，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让华安打了个哆嗦。那时华安熟悉的蛮横语调，他回过头，燃烧着头发的司凌娜出现在身后。对了，她家也在42层，她估计经常来这里吧。“嗨，1级的！这么巧啊你也在，”司凌娜大声和华安打招呼。“嗨，”华安简短回应。“哇哦，带着女朋友来下馆子啦，”司凌娜看着李汐说道。“呃，其实我们不是…”李汐试图解释，司凌娜打断她的话，“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怎么可能，这小子看你的眼神分明要把你吃了。”

“你们该不会，还没跨出那一步吧哈哈哈，”司凌娜揶揄着窘迫的两人。“我跟你说，别看他只有1级，他可是接连压制了高级异能者，这家伙凶的很，”司凌娜继续说道。“上次送到你家的那个人…”司凌娜还没说完，华安傻笑着起身把她推到一边，“你快找地方坐吧，别打扰我们了。”

司凌娜被推倒自己的座位上，她朝华安竖起大拇指。“加油啊，1级的，今晚推倒她，”司凌娜说着眨了眨眼睛。华安坐回李汐身边，“不用管她，她一直这样神经兮兮的。”

李汐歪着头说，“是吗，你们好像很熟悉呢。”

“工作上的关系而已，”华安露出苦笑。“她是个好女孩，长得漂亮，是招人喜欢的类型。怎么说呢，很能激起你们男人的保护欲。”

“得了吧，她发动异能的时候我只想躲得远远的。”

“话说，你不想找个女朋友吗？”

华安愣住了，他不知道李汐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想找啊，但我怕那个女孩不同意。”

“啊，好羡慕这个女孩，呵呵呵。”

李汐假笑着。华安察觉到李汐情绪上的微妙变化，“吃的差不多了，咱们往回走吧，我去结账。”

说完他起身走向柜台。李汐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对于平时不喝酒的她而言，今晚的半瓶葡萄酒让她难以招架，可她不想破坏华安的兴致，尽力喝完了自己的部分。华安也意识到李汐的酒量不行，他赶忙搂住李汐，搀扶着她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