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张望和司凌娜三人久违地坐在在一起吃了顿正经午饭。他们聊着这几天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司凌娜抱怨着养病太无聊了，张望说等柳原博士把科技共享给他后，局里肯定会大加赞赏。李汐安静地听他们说着，她很想加入他们的聊天，心里却十分惦记华安的情况。她不愿影响二人的兴致，一直在等待柳原发来的信息。哪怕华安没醒，她也想去亲眼看看他。她不时地检查通讯器，很怕遗漏了什么消息。司凌娜托着下巴看着发呆的李汐，“这位小姐，可以不要每隔2分钟就检查通讯器吗？”

“抱歉，”李汐低声说道。司凌娜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她啪地把茶杯放回桌上，“走吧，”她抓起李汐的手腕。“诶？去哪啊？”

李汐被司凌娜拉着大步流星地离开餐厅。“去看那个1级的家伙，你不是总惦记他吗。”

“可他们还没通知我呢。”

“你啊，总是这么被动，偶尔也主动一点吧！”

司凌娜拉着李汐来到华安的病房，值班的医疗官说除非柳原博士批准，否则不能探视。司凌娜开始和对方理论起来，“他手术都结束了，我们就悄悄看一眼而已。”

“柳原博士说过，所有的探视必须由她安排，里面这位可不是普通病人，你们回去吧。”

“那你去联系她啊，我们是病人家属，她老婆想进去你也拦着吗？”

“娜娜！不要乱讲。”

“是他夫人吗？那也不行，我没有联络的权利，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

“哎呀你这个死脑筋，真让人火大，”司凌娜的好脾气已经快到极限了。跟在她们后面的张望尝试连线柳原，但一直没有接通。这时，医疗官面前的呼叫器响了，他丢下吵闹的司凌娜等人，快步走进华安的病房。司凌娜眼疾手快，她赶紧拉着李汐跟在后面。她一把推开医疗官，发现华安已经醒了。“什么嘛，你这不是已经醒了，”司凌娜的心情瞬间变好，“看看谁来了？”

她把李汐拉到床边。华安看了看司凌娜，又看了看戴着面具的女孩，“你们、是谁？”

李汐和司凌娜愣在原地。华安的左眼缠着绷带，身上贴着一块块像是补丁一样的医用创面封闭贴。“你是在装傻吗？”

司凌娜在华安面前弹了个响指，崩出几个火星。李汐凑到他跟前，“你不记得我了吗，安安？”

华安向后缩了缩，“抱歉，我想不起来了。”

他环顾四周，“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医疗官说道：“病人的身体虽然恢复得还不错，但记忆有些混乱，你们还是不要过度打扰他，赶紧回去吧。”

“至少他人变回来了，我能稍微安心一些，”李汐的声音中有些哽咽。司凌娜的目光也暗淡下来，她握住李汐的手，“对，肯定有办法的。”

华安困惑地看着她们。“很精彩的表演，几乎骗过我了，”张望说，“无法理解你的恶作剧意义何在。”

华安叹了口气，“你要不在，她们肯定发现不了，哈哈。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最近也能稍微感知到一点情绪上的波动了，加上对你平时行为的分析，你十有八九是装的，”张望毫不留情地拆穿华安的小把戏。司凌娜这才反应过来，“好哇，你敢耍本小姐，要不是看你还在养病，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一点都不好笑！”

李汐忽然提高了声音，“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小汐，原谅我吧，”华安嬉皮笑脸地道歉。李汐没有看他，眼泪不争气地挤出眼眶，滑落在她的面具上。华安这才意识到他的玩笑有些不合时宜。司凌娜给张望使了个眼色，“医疗官先生，我们想跟你讨论下病人的情况，”她和张望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医疗官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出了病房。房间里只剩华安和李汐。“小汐，我知道错了，不该让你担心，对不起，”华安这次诚恳了许多。他挣扎着坐起身，但浑身乏力，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刺痛的灼烧感，后背尤为明显。“不过我确实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我记得那个叫夏优的女人来找咱们，然后被人追杀躲到宾馆里，我被那个能变身的人打晕了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李汐擦干了眼泪，她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你的头部、心脏和多处要害被对方的灵能光束贯穿了，我当时以为你死了。”

“然后呢？”

“夏优也被打晕过去，我挡在你身前，准备和他拼了，然后你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

“我吗？我变身了？”

“嗯，你后背上长出两条新的手臂，身上都是眼睛，还长了条尾巴出来，样子可吓人了。”

“我靠，我这么帅的吗？我是不是轻松击败了敌人？”

“一点也不帅，你浑身都是难闻的气味，我感觉你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你了，甚至是不是人类都不确定。之后的张望他们就来了，他们把你带回船上。这些事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没有，我是怎么变身的都不清楚。我只记得，我被他打飞，然后他变成了女人，我当时非常愤怒，没有一点恐惧，我只想杀掉他。”

“那你晕倒后，我跟你说的话你有听见吗？”

华安仔细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你那时跟我说什么了？”

“算了没事，”李汐在床尾坐下。“那你原谅我了吗？”

“嗯。”

华安这才松了口气，“扶我一下吧，我想坐起来。”

李汐起身，她把机械手臂伸到华安背上帮他坐直。华安顺势抱住李汐，女孩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他靠在李汐的胸口上，静静地聆听着她的心跳。“小汐。”

“嗯？”

李汐把手指伸到华安头发中，她温柔地抚弄着华安的黑发。“你有没有考虑过，想要过更稳定的生活？”

“偶尔也会想，但更多时候别无选择，”她轻声笑了笑，“你怎么啦，突然问这么严肃的问题。”

华安突然变得语无伦次，“万一有什么意外，我是说万一啊，这种情况肯定存在，这次其实就很危险，如果我没能变身，或者下次再遇到类似情况，我很怕、我很担心失去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所以你想让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然后某天看着你支离破碎地被送到诊所？”

李汐的语气变得凝重，她在华安身边坐下，然后紧紧地搂住他，“以后无论你在哪，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如果你要去冒险，那我也去，反正你休想甩掉我。”

华安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我说不过你。”

“咳咳，”门口传来刻意的咳嗽声，李汐赶紧推开华安。“两位的感情可真好，”医疗官站在门口说道，“实在不好意思，病人还需要休息，这位太太请回吧，如果让柳原博士知道，她又该发火了。”

李汐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华安，“那你好好休息哦，要听医生的话。”

华安朝她挥了挥手，“放心吧。”

李汐走出病房，张望和司凌娜还在外面等她。司凌娜看她出来，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地说道：“你们怎么腻歪这么久。”

“抱歉娜娜，让你们久等了，”李汐挽住司凌娜的胳膊。张望说：“我一会儿要去找柳原博士，我答应帮她研究肉瘤科学家来着，你们如果不想去的话在船上逛一逛吧。”

“娜娜你要去吗？”

“我才不去，咱们去别的地方溜达溜达吧，这个船这么大，还有很多层咱们都没去过。”

“那我们晚饭时候见，”张望说完离开了二人，他动身前往肉瘤科学家的房间。凭借柳原提供的临时通行卡，张望可以独自在非开放区域行动。他走进肉瘤科学家的思想屏蔽室，柳原由加里正在神色紧张地盯着透明屏障，她甚至都没注意到张望的来访。这间屋子依旧昏暗，屏障内人影攒动。张望轻声说道：“博士？”

“啊，”由加里被突然出现的张望吓了一跳，她小声地叫了出来，“抱歉抱歉，没注意到你来了。他们正在对科学家进行分离手术，应该快结束了。”

“你们决定好要恢复人形了？”

“是的，我们搞清了他的身体构造，保留重要器官，然后用仿生躯体补全他所欠缺的。”

“太好了，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和他深入交流了。”

“我也是。对了，这份文档给你，”柳原从桌上拿起一块A4纸大小的电子屏。“这是？”

“演化实验室里发现的卷宗。里面记录了生命从陆地向海洋演化的路径推算。”

“从陆地向海洋演化，是不是搞反了，海里的生命花费了上亿年的时间才成功来到陆地，之前的科学家试图将生命归还给海洋？”

“很不可思议对吧，我一开始也以为是翻译的问题，或者哪里搞错了，但我浏览完里面的文档后，发现他们说的有一定道理。当然，从陆地到海洋只是演化猜想的一个分支，这个卷宗里也简略提及其它分支，不过这里只详细描述了回归大海的路径。虽然和我的研究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作为打发时间的休闲读物还是很有趣的，也许你可能会感兴趣。”

张望收下文档，透明屏障里的手术似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