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那你对‘张望’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他是我的同学！我记得他！”

卢诗诗的声音传递出雀跃的感情。辛娅忽然小声对华安说：“先不要告诉她太多。”

华安点点头，“你现在感觉怎样？”

“到处都是黑黑的，我什么都看不见。”

辛娅似乎察觉到什么，她对卢诗诗说：“没事的，有时候就是这样子，不用担心，我们都在你身边。”

卢诗诗说：“我不喜欢黑的。”

“我也不喜欢，”辛娅说：“但有时候需要接受你不喜欢的东西，你要听话，做个乖孩子好不好？”

在辛娅逗小孩的哄骗下，卢诗诗总算接受了她四周漆黑一片这个事实。“今天就聊到这里吧，”辛娅说，但她并没有关闭提灯底部的语音开关，“你还需要时间好好修养，我晚些再来找你。”

卢诗诗开心的嗯了一声，她已经接受了这种沟通方式。“我们走吧，”辛娅和华安走出她的研究室。之后的几天时间，辛娅和华安取得了卢诗诗的信任，和她之间的交流也更加顺畅，只不过她的认知和记忆都有些问题，华安不确定她能否回忆起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总归要试一下，华安和辛娅确定了要询问的问题，以确保不会让卢诗诗的精神和情绪崩溃，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早上好诗诗，”辛娅和她打招呼。“早呀！”

卢诗诗今天的心情和状态都很好，有时候她的情绪会很消极，还好不是今天。辛娅说：“我的好朋友华安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这些事情只有你知道，你可以帮帮他吗？”

“好，那我是辛娅的好朋友吗？”

“当然咯。”

卢诗诗发出咯咯笑声。“那我们开始咯。”

“好~”华安清了清嗓子，他问出第一个问题：“你对东临市西北城郊的工厂区，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吗？”

卢诗诗想了想说道：“那里破破烂烂的，味道不好闻，那里不好玩，我讨厌那里。”

“你去过那边吗？可以给我讲讲最后一次去那边的情况吗？”

“我记得，我在那边遇到了坏人。坏人想搞破坏。”

“你说的坏人，是谁呢？还记得吗？”

“一个长头发的家伙，他欺负我！”

华安谨慎地问道：“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叫晨曦。”

华安和辛娅讨论过，提到这个名字会不会对卢诗诗的精神造成负面影响。毕竟原本和卢诗诗同样在异能者收容所里的晨曦，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眼下晨曦是空人的那一派嫌疑最大。“是的，我想起来了！就是他！是他攻击了我！”

“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我把他变黑了，我有好好教育他！”

卢诗诗颇感自豪地说。听到她这么说，华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是之前的自己了。她的黑暗不仅包裹了晨曦，还把整个工厂区覆盖，她的黑暗和她融为一体，成了提灯里的新生命。“你是怎么发现，晨曦是坏人呢？”

“嗯，他当时...我想一想，”卢诗诗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她似乎在努力回忆。这时辛娅示意华安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以免让卢诗诗知道自己的真实状况，她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华安打断了她，他鼓励她，“嗯，没关系，不用想了，你做的真棒。我想问一问关于社安局的事情，你对他们有了解吗？”

“社安局是我生活的地方，我从小在那长大。”

“你是在那里和张望认识的吗？”

“对！你是怎么知道的，真厉害。”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华安耐心地说：“张望需要你的帮助，我们现在找不到他了，他可能遇到了危险，如果你能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情，一定能帮助到他的。”

“他怎么了？”

“那些坏人可能会欺负张望，你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你不想看到朋友被坏人欺负对吧。”

卢诗诗说：“张望很厉害，他不会被坏人打败的。”

“我也相信他，但再厉害的人也会犯错，我们需要早点找到他，确保他的安全，你可以帮帮我们吗？”

“好吧，”卢诗诗不情愿地说：“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逛街。”

“逛街？”

“没错，我们还吃了好吃的东西。”

“他有对你说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比如他的梦想啊，未来的计划之类的。”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好吧，没关系，”华安表示自己没有其他问题了。他和辛娅走出房间，两人都松了口气。“怎么样，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吗？”

辛娅问他。华安摇摇头，“只是确定晨曦是空人那一边的而已。他的动机是什么，他对卢诗诗做了什么导致她的异能暴走，他又是如何在被黑色虚空吞噬的状态下从异能者收容所消失的，这些问题都没有着落。”

辛娅说：“不能指望她太多，她的智力和记忆严重受损，可能恢复一段时间会给你想要的情报。”

“有恢复的可能吗？”

“我不知道，她是全新的生命形态，她能活着已经是了不起的奇迹了，”辛娅说，“而且对她研究会占用比较多的时间和精力。李汐的病因已经搁置一段时间了，我的精力和能调动的资源有限，恐怕无法同时进行。”

华安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让自己做个取舍。“我明白，卢诗诗的事情先放一放吧。也许哪天她自然会想起来。”

“嗯，我同意，那把她放在哪里呢？”

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由于卢诗诗可能掌握了重要情报，华安不想轻易把她交给不信赖的人，留在泛亚生命中心也不是好办法。想来想去，眼下只有龙莲能提供帮助了。华安说：“交给龙莲处理吧。你可以帮我和她带个话吗？”

“当然，你也可以和我一起下班回去当面和她说。”

华安露出苦笑，“那就不必了，我其实不太擅长应付她。”

“好吧，那就交给我。”

卢诗诗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华安准备打道回府。他来法雅已经十多天，在这边的住宿和生活开销不小，他得早些回去。来的时候是社安局派车送他过来，高邻局长对他此行抱有重大希望。只不过华安未能从卢诗诗口中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不好意思再麻烦高邻帮他安排返回的行程。在维摩德社团的介绍下，华安找到他们熟悉的商队，从他们那里租借一批仿生马，同时把路程和地图数据发送给华安，经过四天的长途跋涉，华安独自回到城环区。回来之后，他先把司凌娜要的东西交给她，然后说尽各种好话，司凌娜这才没有朝他发牢骚。回来的第二天，华安去高邻的办公室说明情况。听到华安的报告，高邻难掩失望的情绪，“这么说，除了确定晨曦是内奸之外，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华安说：“是的，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吧，卢诗诗应该能回想起一些事情的。”

高邻重重地叹气一声，“唉，东临市社安局摇摇欲坠。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死了个局长，出了两个叛徒，副局长空缺，问题很严重啊。”

“确实，晨曦的问题打算怎么解决？”

“发布通缉令，但我估计希望不大，”高邻满脸愁容，“法雅的情况如何？”

“没比这里强多少，”华安说：“至少在城市治安上，城环区比那边好很多。”

华安的话让高邻的心情稍微舒畅一些，“没想到人类熬过了电磁雨，重建社会已经很困难了，现在又得对付什么狗屁空人。”

“确实烦人。”

“我说华安，你要不要考虑加入社安局？眼下人手紧缺，我对你的背景也比较了解，咱们也合作过很多次了，你要不要来我这里？”

“谢谢你的提议高局长，我还是算了，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能苟到现在全是些小聪明。”

“小聪明？你可真谦虚，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是怕被空人盯上，丢了小命吧。”

被高邻猜到真正的想法，华安有些窘迫，“确实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空人赢了，大家都没好日子。语气相信别人，不如靠自己。”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普通人的生活。谢谢局长的认可。”

“哼，随你吧。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