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茉已经看见司空丹在皇后侍奉了,她也笑了笑,便跟着南宫姑姑上前,抛下目光深邃地紧紧追随着她背影的司流风。在南宫姑姑的引领下,她顺从地对着皇后福了福:“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温润含笑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都道郡主是个心灵手巧的妙人儿,上次只远远一见,又得了你的那些妙物,本宫只给了打赏却还未曾细细看过你这丫头呢,抬起头来吧。”
司空茉柔柔地道:“娘娘过奖,为娘娘效劳不过是臣女本分。”
说罢她便抬起头来,眸子却是略垂着的,按照宫规她是不得直视帝后的。但她抬头的瞬间,只听得“哐叮”一声,皇后手上拿着的茶杯不知怎么地碰到那雕花的桌子沿上,便裂开一条缝隙。她微微一惊,抬起眼来却正对上皇后的脸。皇后依旧是之前那中年美妇的容貌,带着温婉娴静的美,只是此刻却满是震惊的看着她,甚至带着一种惊惧。司空茉不由奇怪,难道她脸上长了什么?怎么皇帝看她的脸也是那种表情!?但也只是片刻,皇后娘娘便收敛了那神色,仿佛从来没有用那种极为笑。她吩咐一边的南宫姑姑道:“来人,去换一套描金紫砂茶杯,这内造府做事越来越不得体了,这样的杯子也能用的么,该打板子训斥了。”
南宫姑姑虽然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主子怎么突然会有那种神色,便也笑应了,交代了宫人。而皇后娘娘对司空茉的兴趣仿佛一下没了。她偶尔看见司空茉的脸,都仿佛不经意地匆匆别开眼,但司空茉却可以在那一瞬间读出一种叫做惆怅的东西。随后,皇后娘娘地与她聊了两句,便不再搭理她,反而与司空仙多攀谈了些。司空茉也乐得自在清闲,偶尔附和一下皇后对司空仙的夸赞,她用多出来的时间细细研究皇后娘娘那种对于她的奇异反应。司空仙虽然对司空茉居然帮着自己说话很是诧异,心中不免警惕。她也看出来皇后娘娘对司空茉的态度大变,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不管是为什么,这样的转变是她乐意看到的。可自然也有人是不乐意看到她得了皇后青眼的,太平大长公主冷冷地睨着她,眉目间满是冰冷的阴云。司空仙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也曾试图向大长公主露出温和谦逊的笑意。但换来的只是公主愈发鄙夷的目光,她原本心高气傲便索性扭头不去理会大长公主,只与皇后娘娘攀谈。这样的举动在大长公主眼里无异于挑衅,太平的眼里盛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而在场中的人除了司空茉,就只有站在不远处看似漫不经心,却在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太子司承乾也留意到了大长公主的表情,不由拧起了眉头。一场甄选太子良娣的宫宴就在太子爷疏远冷淡、皇后娘娘的心不在焉的诡谲气氛间结束。而其中最为得意的莫过于司空仙,皇后娘娘对她的关注是最多的,态度也相当和善,而司空茉在这一场宫宴上就像一个配角。这些都让司空仙飘飘欲仙,心中傲然,她几乎可以想见自己成为太子良娣后高高在上将那些轻视自己的人践踏入泥的快感,特别是司空茉。临上马车前,司空仙朝着司空茉阴郁而趾高气扬地冷嗤一声,坐上自己的马车扬长而去。司空茉看着她夕阳下远去的马车背影,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小姐,你看她那个得意劲,好像以为自己真当上太子妃了。”
白玉陪着司空茉坐在车里,司空茉淡淡地道:“不必管她,我瞧着今日大长公主就按捺不住要收拾她了。”
“大长公主忍了这么多天,今天会动手吗?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她。”
白蕊冷哼。司空茉懒洋洋地靠着软枕:“说不定她就要了司空仙的命,如果不是我不方便自己出手为白珠和白晶报仇,也不至于借力大长公主。”
真是烦躁,当了这个郡主,还是束手束脚的。她猜测大长公主会忍耐到今日才动手,是因为大长公主要亲眼看看司空仙在宴席上的表现,是不是真有机会成为太子妃。今天司空仙越出色,越被皇后喜欢,倒霉的可能性越大。司空仙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上慢悠悠地走着。司空仙心情极为畅快,与红莲、红芜筹谋着未来当上太子妃、皇后之后,睥睨后宫的情景,以至于没有留意到马车渐渐地走入了一个荒僻的胡同。直到车子忽然哐当一下停了下来,司空仙不防一下子碰在了车壁后。司空仙的脸色一沉,红莲立刻掀了帘子对着外头的车夫开骂:“作死呢,怎么赶车的……!”
话音到了一半,红莲身子一颤后,声音就没了。司空仙皱了下眉,去拍红莲的肩膀,哪里知道刚碰到红莲的肩,红莲的身体就软绵绵地向后一倒,一张额头插着飞镖,血迹斑斑,死不瞑目的脸出现在司空仙和红芜的面前,两人立刻吓得惊恐尖叫起来。车门上的锦帘一掀,一只大手粗暴地向里面抓了两把,一下子就将司空仙和红芜给抓了下来,惯在地上。司空仙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个罪,痛得嘤咛起来,却不忘咬着唇看向四周,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被拉进了这样的一个小阴暗的巷子,四五个穿着素青粗布衣三大五粗的男人将她们主仆围了起来。车夫吓得蹲在一边瑟瑟发抖,一个拿着刀的男人狞笑着忽然一刀过去,车夫连喊都没喊出来,就咽了气。“你……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敢劫持本县主的座驾,光天化日,你们想做什么?”
司空仙恐惧地看着面前的这些男人,但却还努力地摆出县主贵人的架子,试图威吓住对方。为首满脸大胡子的虬须客嘿嘿冷笑几声:“王法,我们就是王法,跟我走一趟吧,端阳县主!”
说罢,两个青衣人不由分说地就上前各拿着一个麻袋将她们主仆当头罩下,扛起扔进另外一辆马车里。“呜呜……放手,你们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