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从文认真看着对方，他不惧怕任何人的眼神，哪怕对方是十恶不赦的死囚：“我很难理解你的这句话！”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嫌犯笑容邪魅，转开话题：“可能稍微有点啰嗦，希望你能听一下，或许对你有点启发呢？”

姬从文换了一个坐姿，压制住想笑的冲动，他严肃示意道：“请说！”

“你听说过伏羲吧？就那个发现乾坤运转规则的人，创世神盘古的后裔伏羲！”

嫌犯见姬从文应付式的点头也不在意，坐直了身体继续说道：“是他创造了太极八卦、无字天书和人文秩序。伏羲出生于农历三月十八，字号为太昊，三皇之天皇，别名又叫青帝，他也是五龙（道教五行神：青皇伯、赤皇仲、黄皇叔、白皇季、黑皇少）之首。

伏羲更改了上古以母系氏为首的社会秩序，此后的所有人都以伏羲为父，五帝都是他的后裔，也是炎黄子孙的由来，更是华夏文明的开端。”

“伏羲自成仙脉也超越仙班，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乾坤法则，其原有的肉身幻灭时，依附身体的三魂彼此不服后分拒，于是各成一体变为道祖三清，分别是：

玉清元始天尊，位列三清殿中央，坐骑是九龙沉香辇，法器为赤灵珠（赤灵珠里乾坤无极）；

上清灵宝天尊，位列三清殿中左，坐骑是夔（kuí）牛，法器为仗天尺（可幻化成如意）；

太清道德天尊，位列三清殿中右，坐骑是青牛精，法器为伏羲太极图鉴（可幻化成阴阳扇或浮尘）；

此后的所有道教分支都以此三仙为尊，但其本质都是伏羲大帝一人。”

“原本在伏羲治下，他后代子孙中的人、鬼、妖还能和谐共存，但他的肉身幻灭后，这种和谐的家庭氛围就被自由或叫贪婪所打破，就像金陵人形容一个人长相极丑的说辞一样：这个逼的五官看上去谁都不服谁，分拒抗礼各成体系特色，要不是逼脸的面积有限，它们恨不得天南海北割据一方，永不相见！”

“没了伏羲的制衡，子孙们为追赶他的脚步争夺世间主宰，相互驱虎牵狼的持械征战了数万年，最过分的一次竟然打红眼到了玉石俱焚的地步，差点又把女娲娘好不容易补好的天给戳漏，她老人家一怒之下肢解了自己的肉身分别封印了子孙们的道法，用自己的天地人三魂制造出三道天然结界，又用七魄加持完善了伏羲创出的六道轮回法则。屏障结界用来隔绝人、鬼和妖孙们，防止他们再次大规模混战，而轮回的意思是鳖孙们就算相互打死了还可以再次转世投胎，不至于老两口辛苦耕耘一辈子，到头来却绝了种...”

“有了明确又不不太好逾越的界限，这般邪孙们的混战骤然变少，脾气收敛了很多也显得老实了很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基因的遗传演化，三界文明得以生息和繁衍，总算是没辜负她老人家辛勤操持了家业一辈子，所付出的全部心血！”

姬从文努力压制住想笑的冲动，他觉得太荒唐了，自己竟然在听一个死囚犯讲神话故事，而且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讲给“自己”听，这还不同于自说自话，因为对面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还在附和：“看来...江湖无处不在呀！”

“可她还是小看了伏羲大帝的好战基因，三界间互扰是少了，但他们同类还在互殴厮杀的...嗯，你说的对，江湖无处不在！最文明的体现是人类，他们最早发现失去了所继承的父系伏羲的道法能力，也摆脱不了融进了灵魂里的母系女娲的柔性基因，他们老实了很多开始群聚而驻闷头锄地，只是偶尔累了或闲暇时才抬起幽怨的眸子，但眼神里面还能模糊闪烁出基因里自有的蛮横印记，群与群彼此间眼神触碰撩拨下，还是会因为互相看不顺眼而扛着锄头掐一架，掐着掐着觉得莫名其妙，又扔下锄头后反思。”

“这一反思可不得了，他们仅靠瞎蒙乱撞的本事又站到了道法精髓的门槛前，竟然创造出了用以代替道法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借口也冠冕堂皇，说是用来防止未知生命的侵犯，尽管谁都无法证明这一点，又都不承认它是讲道理时替换锄头的工具。人们见识过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威力，因为惧怕，所以彼此间关系缓和不少，也都尽可能小心的约束着沟通的方式和手段，然后逐渐达成了沟通的默契。无聊中，竟又把沟通分为等级，大体叫肢体行为和语言行为两大类，这两种方式又细分了好几级，这个等级你是明白的，我就不说了！”

“鬼，就是除了人以外的泛指，当然这种骂人的措辞也是人类发明的，作为日常生产和生活中相互间交流，达到消遣的重要手段之一嘛！肢体行为就不一样了，它必须要有语言行为的推波助澜，就像我们俩掐架前一样，必须得先骂起来才能调动积极性，那自然而然的就动起了手！”

姬从文听了半天，也算是听出了点道道，他队里很忙哪有时间耗在这上，要是不打断他的话，估计对方能说到明天，所以他直接问对方结论： “你想表达什么？”

“百密一疏啊！”

嫌犯无所谓的说道：“就像我现在被所谓的法网束缚住一样，可总有漏网之鱼吧？你能保证没有吗？”

姬从文坐直身体，正色道：“法律是国家尊严的重要组成部分，正义是会偶尔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我可能没讲明白，也可能是你没听明白！法律也是沟通的一种方式，但说到底它不是全部，而我要表达的是‘漏网之鱼’是人以外的那部分！”

嫌犯轻轻摇头，继续说道：“看来我要换一种沟通方式才行！”

“回到先前的话题...比如除去血缘关系，要想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貌，有两种可能！”

嫌犯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姬从文摆手拒绝：“我不抽烟！”

嫌犯把抽出的烟放在姬从文面前，用手指点了点：“不抽烟可不是一位称职的刑警，而且还是看似前途光明的警队之星！”

“这里消息闭塞，你是怎么知道我这些虚名的？”

姬从文警惕性很高，他不认为自己已经出名到家喻户晓的地步，连与世隔绝的牢笼里都在歌颂他的功德：

“况且以现在的医学手段，除了整容还有什么路子能让两个陌生人样貌相同？”

“不是我吹嘘，这家监狱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你是同意的吧？而且不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也不可能进得了这里，不是吗？”

姬从文点头表示赞同，681监狱只关重犯，他转念一想反正你明天都要被正法了，只要你说的不过分我都顺着你，出于职业素养，他也不想在死囚犯面前说出太敏感的“死”字，想了一下接着问：“你说的...明天以后为什么会跟我有关系？”

对方收回目光，轻笑了一声又说：“请把你兜里的打火机借我用一下？”

姬从文疑惑的看着对方，故意摸着上衣口袋，对方提醒他是右边裤兜，他摸着裤兜掏出市面上很常见的按压式液体丁烷打火机，递出：“你看到我裤兜里打火机的勒痕了？”

“这是你队上老赵的...你上班的时候在警容镜前顺手捡的！”

嫌犯扯着手铐接过火机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眯着眼睛又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嗯，会见时间有限别浪费了！”

姬从文眯起眼睛，他察觉出一丝危险右手悄悄摸向后腰，但那里只有枪套：“节约时间是美德，我不否认！”

嫌犯笑的很邪魅，他吐出的烟雾四处飘散，又在头顶盘旋，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八卦图案，姬从文只顾盯着他的眼睛并没有注意到上方的变化，前者又接着说道：“死亡并不可怕，重复才可怕！重复着生...重复着死！”

听着对方看似天马行空，实则有所暗指的语气，姬从文内心有些慌乱，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警容镜前捡打火机，又是凭什么判断出这是老赵的火机呢：

“你是...”

“先别急...我会回答你的疑问！”

嫌犯打断姬从文想问出的疑惑，继续说着：“两个陌生人有相同的样貌，除了你说的整容外，其实还有另外一种！”

“什么？”

“灵魂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