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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大阵的七层结界被外力硬是一层层剥落掉了五层,只剩最核心的第一层和残破不堪又摇摇欲坠的第二层,如果不是清玄赶到及时,李青山和未果都会在此地殉道,况且就算师徒两人这样做,也并不会对接下来诛仙大阵的持续崩塌延缓上一丝一毫,因为两位修道者的术法量级差了很多,看上去像未果和清玄之间的差距一样。
清玄不是从五朵山清修的道场上直接到的昆仑山,他在大阵的一角守护了他们师徒俩小半年,而他们却没有察觉到。半年前,清逸和宽心回到五朵山时,三人就一起推演出了诛仙大阵会有异动,所以清玄才会在一旁护法。 上古法阵关乎一方安宁,守护万万人的身家性命,作为七个山派的道家守阵人,为了苍生百姓,为了山门的荣誉,更不允许出任何差错。更何况,未果作为五朵山守护大阵的未来继任弟子,如果在众位道派修者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任何差错,那都是道门的耻辱,人家才不会听什么冠冕堂皇的道理。所以慎之又慎之下,清玄决定亲自前往观察和考验,同时,他也在等待着青鸾的到来,也好适时出手,防止斗法时大阵出现任何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自从李青山看到了清玄的身影飞出,他瞬间就明白了山门的用意和决心,就像当初他的师父清念领他来时一样,这无关信任,实在是因为干系重大,容不得闪失。 清玄用‘道’字符阻住了结界的继续崩塌,溢出的符文法术顺便替换了破烂不堪的第二层结界,然而大陆上遗存的已知七座上古法阵中,任何一座被异族道术毁坏一层结界后,都会降下惩罚,每一层惩罚还都会加重。按照断测,父爱如旭日温暖的伏羲大帝不大可能做出这种欠考虑,双刃剑式的规则,那就只可能是女娲娘对后代不成钢的哀叹与怨念了。 不管最初什么样,反正这样的惩罚没什么好处,它一半是对守阵者渎职的鞭策和激励,另一半就是在助长对方的法术威力了,至于最终的结论,就只能看莫测的时局变化了。 李青山守在陷入苦思的未果身边,他感受着大阵上空紊乱的道法波动的同时,抬脸看向站在远处的矮小身影,脸上表情复杂喃喃自语:“或许小师叔等的就是道法反噬造成的雷池天罚吧...” “什么是道法反噬?”“比较通俗点的说,就像力的作用是相对的一样,其实,他完全可以让大阵的结界保持完整...”李青山听到未果清醒后的问话,脸上终于卸下凝重,有股说不出的高兴,他拍着未果的肩膀,强咽下了后半句没说:‘他还是在等,等到我的道术用尽,等待未果能否接受住最终的考验...小小年纪奸诈如此啊!’ “哦!”
未果似懂非懂,被即将形成的雷池吸引,感叹道:“真壮观!”
清玄背立在诛仙大阵的主阵眼处,目光迎着凝聚成型的雷池,和结界后方隐约浮现出的巨大翅膀,跨出一步:“出去!”
“走!”
李青山抓住未果的胳膊飞速后退,话音落定时,两人的身影飘落在清玄特意留下的五行法阵的“生”字符出口处。
结界外传出一声悲怆的鸣叫,雷池中游蛇般的橙色电弧也瞬间变粗倾泻而下。同时,雷池还在快速延申,电弧触及之处一片焦糊,其面积也终于大到了极致,和清玄的“道”字符形成的巨型水墨色无极八卦图一样大小,有了第一道闪电的接引,大阵中只剩下闪光交错与骇人的炸雷声。 李青山脸色难看,他掐算手诀的指尖轻微颤抖,无字卷轴翻飞环绕在两人周身,抵挡天雷的触及,卷轴上面原有的黄色道法光晕被闪电掩盖,黯然失色。每一支天雷蕴含的道法波动能轻易撕碎一座山头,以他现有的法器配合清玄的五行法阵才堪堪抵挡住游走在身边的电弧,他口中念出伏羲长生歌,手诀加快变动。 “看!”未果指着闪电交织亮起的间隙,站在身边不远处的一位女人的身影惊叫道:“有个女人!”
尽管有法器护体,李青山还是被强大到逆天的紊乱道法波动侵扰,他精神力承受着道法反噬的同时,终于完成了遁出大阵的开启仪式,他睁开眼睛看向远处的清玄,后者点头示意,五行法阵崩坏的瞬间,他拽着未果逃出了大阵。 “胆敢毁我大阵!”
清玄转过头,不怒自威,身上的五色道袍猎猎作响,他的身体飘向空中,左手指剑向前,右手向后虚握,锁住了刚刚出现的女人的脖子:“贫道成全你!让你们两鸟永世不得相见!”
巨型的八卦图后方的天际上,隐约有两只巨大的翅膀在煽动,伴随着听不大懂的男性哀鸣,那声音沙哑中带着巨大的悲怆,女人听到隐约熟悉的鸣叫声睁开眼睛,她刚刚苏醒,懵懵懂懂,但泪珠已然挂满脸庞... “奇了怪哉!”
传送出诛仙大阵,师徒两人站在了昆仑山脉延申至青海湖的边上,李青山佝偻身体捂着腹部转圈观察周围的一切,他还从没见过或听说过大阵多出的这一个生门:“时空褶皱?”
“欸?吓哭了?”
李青山歪着脑袋盯着未果的面颊,后者察觉出异样用手摸到了眼睑下还没来得及化开的冰泪珠,脸色羞红。
“忘了告诉恁,尽量不要去看她的眼睛!咦!看恁那没见过世面的熊样!还说没想女人!”“师父...她叫什么名字?”
“冰凰!”
“她就是冰凰?!”
“哼!俺知道恁在想什么,劝恁还是收起这份不规矩的心思!她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了的!”
“为什么?”
“她就是诛仙法阵的主阵眼!而且,她永远不能走出大阵!”
“为什么!”
“小师叔不允许!欸?小果啊,恁是不是喜欢上那娘们嘞?”
“莫名其妙!”
未果脸色羞红,跑在师父的前面,喊道:“小师叔祖怎么办?”
“这才刚刚脱险就得意忘形,简直是好了伤疤忘记疼,记吃不记打的玩意,臭小子走错方向嘞!”
李青山拔掉自己头上的筷子,识别了一下方向后,整理凌乱的发髻:“担心他干啥!”
“酸溜溜的!”
“放屁!”
两天后的凌晨,有一位行走姿势怪异的老人,在胜南村旧址转悠,他嘴里叨咕着什么天地无极阴阳门,四相八卦九宫魂,等等一大串让人听不懂的道家生僻词句,这老头前一步撅着腚点着脚尖,下一步又后退到左后方原来踩过的脚印边上,就这样左右晃荡,走走停停。幸好牛蛋他爹基本不早起,如果老头的这模样被他看到了,肯定会强拉硬拽着大呼知己、高人!并搂着老头到自己家里共饮,痛诉这些年来邻里的不解风情,很有可能还要让他帮忙讲解一下,关公为什么就没打着秦琼,还反了他姓秦的不成? 这老头哪有闲工夫去听牛蛋他爹扯幽怨的淡,他正忙着勘测“困”字大阵的方位角,和这个大阵的阵眼。 “五行生克三分水,六世二甲一丁人…” 老头念完八卦决,最后一步正好踩在胜南村公墓,正在冒青烟的三位老人的墓冢中间,他这才睁开眼睛轻笑:“哈!竟然藏这来了!”
“老头!”
一个孩子站在阵眼的东南角,背对着冉冉初升的红日,盯着老头戏谑:“你踩的七星步走错了半寸!”
“哦?”
李青山从阵眼位置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掐着手决,眯着眼睛看向花纹问:“小娃是谁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