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蝶镇纸孙鸿渐也得知了沈琼芝的主意，笑：“难为她了。这法子行得通，只是有些地方糙了点儿，你按我说的改一改。”

孙源连忙答应，紧锣密鼓去办了。除去沈秋兰那件不愉快的事，从大体上来说，虞不负最近还是很春风得意的。沈琼芝不往前头来了，少了碍眼的人；自己的看家本事在扶持九皇子一事上大放异彩，凭借相面望气排除了许多假意投靠的心怀不轨之人，九皇子身边的队伍肃清许多，势力威望稳定增涨，她功不可没。裴玉朝自是不会亏待有功之人，数次行赏都是把她排在头一位，任她先挑，并给了许多其他好处。管敬献的原本是黄掌班的人，因东厂添了许多要紧大事调换到了别处，换了其他人。这新任的本就和黄掌班关系普通，见虞不负如此兴头，又受东厂内某些流言蛊惑，以为她和大人有什么私下风月关系，少不得提前抱大腿，讨好这位前途无量的二夫人。管敬献的人捧着哄着，刘供奉等人帮忙遮掩着，黄掌班一派故意不吭声纵着。虞不负胆子越来越大，暗心也越来越膨胀，一来二去的养成了习惯，渐渐的把手伸得有些过界了。不仅是大人赏赐给他们的，就连外头送来给大人的，也要拦着头一个看看。并不是贪图那些东西，而是这样的特权体面让她心中快活，有种别样的安慰弥补。就算不能站在大人身边最近的位置又如何？前头她仍是最大。这天，管敬献的人又派了小内侍过来给她递消息，说是邻州的地方官吏送来一批有趣的小玩意儿，问虞姑娘要不要去瞧瞧。虞不负欣然去看了，一见果然欢喜。是数十只金银掐丝做成的镂空蝶，有大有小，镶珠嵌宝，端的是精致夺目。尤其蝶翼处是活口工艺，轻轻一阵风来便上下挥舞，极其轻盈灵动，仿佛随时要飞走一般。她问小内侍：“看着不错，是用来做什么的？”

小内侍道：“是镇纸。要不是送东西的人来说，咱们也不知道。据说是大人先前顺口提了一提，送东西的老爷就记到现在，特地让人照样子做了这些送来。”

虞不负恍然大悟。不愧是大人，这等风雅。寻常镇纸压在字画上虽稳固，看着难免有些呆板，可若是这样的镇纸，那画面便不太一样了。清风拂来，颜墨飘香，日光月色落在纸上蝶翼闪烁摇曳，仿佛画中物穿纸而出活了过来，想想就令人心动。小内侍殷勤道：“虞姑娘若是喜欢，不如留下几个？这么些大人也用不了，其他几位老爷也用不上，他们哪个是有这个心思的！”

虞不负笑：“我也不经常作字画，不过这东西的确好看，放着做摆设也不错。”

她认真挑了起来，忽然发现一对蝴蝶缠在了一起，便拿起来想要解开仔细分开看看，却解不开。那小内侍连忙帮手，并告诉她：“送东西的人说这是蝶王和蝶后，合着可以做个双景儿镇纸，分开就是传情达意之物了。也亏得这些人，这么多巧心思，一个镇纸玩出这么些花样来。”

虞不负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问这小内侍：“这东西除了你我和你们老爷，还有其他东厂人看到没有？”

小内侍道：“没呢，送来的时候只有我陪在咱们老爷身边，他一掀开盒盖子就叫请姑娘过来，然后就关上。那送东西的人留了名帖，打发他们起身回外州去了。”

说罢，恭恭敬敬地把解开的两只蝶捧给了她。虞不负端详着掌心里的蝶王与蝶后，又看了看其他的。这对果然与其他蝶不同，不仅个头更大，华彩更是出色闪耀，一下子把那些小蝶给比了下去。它们合在一起时天造地设，圆满登对；分开后又是势均力敌，相互辉映。这，才是当之无愧的王与后。虞不负垂眸，把蝶后收进袖中：“他们送来的只有蝶王，我拿走的也只是普通小蝶，懂？”

小内侍楞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得贼兮兮：“虞姑娘放心，必须懂！咱们还会尽力向大人夸赞这蝶王，好让他留在书房日夜使用。”

虞不负点头微笑。沈琼芝估摸着差不多是时候了，便往裴玉朝的书房去瞧，却没有看到那蝴蝶镇纸。她不好直接问他，便旁敲侧击：“上次那些贡果还不错，最近可还有什么外地的新鲜玩意送来？京中的我都吃腻看腻了。”

裴玉朝道：“外地的东西是有，但不是果子，也不怎么好，我让人收库房去了。你要是感兴趣，我明儿叫他们拿来给你看看。”

沈琼芝答应了，感慨：“你好东西见太多，眼界也高，外头当个宝的你也觉得不好。”

她怕做得太差没效果，特意吩咐源儿不惜重金用好材料找好工匠做的那些镇纸，没想到在他看来只是“不怎么好”。裴玉朝道：“我眼中的宝物只有你和孩子，其他都不过尔尔。”

沈琼芝心中熨帖，钻到他怀中把他搂住。他亦是回抱住她，问：“什么时候回前头来？如今后头的事也该忙得差不多了。”

沈琼芝笑：“你就不让我歇一歇，好容易想躲个懒儿。”

裴玉朝道：“来前头想躺就躺，想坐就坐，闷了去院子外头走走，哪里累了？”

沈琼芝哼了一声：“说得轻松，我怕扰你们正事，安安静静大气儿都不敢出，喝口茶也轻手轻脚的，怕茶盖儿合得重了弄出什么声响，让你们分神分心。”

裴玉朝笑：“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他们都心里有数，哪怕你在后头敲锣打鼓，不该问的也不会多问一句。做夫君的都这样恳求了，夫人是不是该大发慈悲，来前头赏脸坐坐？”

沈琼芝笑：“这般可怜，我不去都说不过去了。再等几日，兰儿的伤快好了，等她彻底好了我就往前头去。”

裴玉朝道：“这孩子没少来裴府帮忙，先前瑛儿周岁一事尚未来得及谢她，又赶着近日忙碌，不曾正经问一声走水的事。你替我陪个不是，改日闲了我们请她和源儿在樨园那边坐一回。”

沈琼芝道：“你不是让赵嬷嬷给她找了专治烧伤的大夫？也算是正经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