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铮铮揉了揉鸡窝似的头发,倪了窗下的人一眼,想发火却不敢,只能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您可起的真早。”
屠南安把书从脸前拿下来,似笑非笑道:“是你起的太晚了。”
宋铮铮看了眼天色,确实已经大亮了,她伸了个懒腰,把手插进被窝里,准备把两条腿搬出去,鬼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怎么睡得,两条腿麻的如过电一般,酸爽难耐。可是手刚进被窝,暖流席卷全身,唤回的几点意识也消失殆尽,挣扎了两下,又躺了回去。屠南安怕她又睡着了,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听张生说你在找医书,怎么不问我?”
宋铮铮似梦非醒,回了一句:“您日理万机,哪里管的过来这些小事。”
屠南安认可的点点头:“那倒是。”
眼睛没停,把书又翻了一页,“但总归是关于我的病,帮你找找也不是不可以。”
宋铮铮从被窝探出头来,眯着眼睛看屠南安,清晨的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薄纱似得披在屠南安的身上,像染了一层出尘的光圈,他坐在窗下看书,翘着二郎腿,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像扇羽一般挡在眼前,撑起一小块阴影,照落在书上,好像一把小梳子,密密疏疏的细齿滑过她的心尖,扰的她瞬间又痒又麻。她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一定是起猛了。屠南安见她半天没说话,以为她没听懂,换了个通俗易懂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说。”
这话说完,又觉得似乎太过于亲密,又补了一句:“或者跟张生说。”
不补这句还好,补上这句好像更加刻意,尽力在隐瞒什么的样子。好看的手指捏了捏书脊,他有些懊恼,自己平时说话哪里注意这么多,怎么一到她这儿,总怕说多了,错了,这是什么情况。宋铮铮听他这么说,脑海里立即出现了昨日写下的那张巨额欠条,心中立刻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沉闷闷的。她先是眺了对面人一眼,因为距离的关系,她只看到了屠南安下巴颏,他人长得好看,就是下巴颏都比一般人要圆润,屠南安有洁癖,胡子每日都要刮,今日起来还没刮,上面泛着星星点点的胡茬,减轻了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宋铮铮壮着胆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想借点银子。”
屠南安拿书的手一顿,想没预料到般,旋即又恢复了看书的动作,语气颇为漫不经心:“借多少?”
“十万两。”
宋铮铮扣着手指,不敢抬头。屠南安这回直接把书放下来,露出了白皙的脸庞,两只直直眼睛盯着宋铮铮看,好像从宋铮铮的脸上在找“冒昧”二字。但是很显然,并没有找到,对方只是低着头,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不知道的,是别人把她怎么着了。他轻咳一声,责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脑中的另一个念头取代了,这女人突然间一本正经的要钱,该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吧?想起昨夜她惦记自己钱的样子,觉得这个可能性十分高。屠南安收回目光,把书又拿了起来,轻描淡写道:“干嘛用?”
宋铮铮有些意外,这么一笔巨款竟没赢得屠南安一个眼神。她绞尽脑汁想的想理由,最后憋出个:“装修。”
“......”装修?现在骗钱连理由都懒得想了是吧?屠南安有时候真的想把宋铮铮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装什么修?你宋铮铮住的房子屋子都是相府的,给谁装修?谁又准你装修?因为理由过于离谱,屠南安想直接飚脏话。看着屠南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宋铮铮心头一颤,忙不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看我这院子荒芜的很,我住倒是没问题,就是您住这儿着实是委屈了些,不如花钱装修一下,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要装成符合您这种身份气质的,最起码得十万两。”
这一番话,把马屁拍于无形,还让人觉得这十万两花的值。屠南安嘴角一勾,冷笑一声。他从商这么多年,要是被她这一两句哄骗了,他也不用干了。先不说别的,什么装修要十万两?除非是给地上镶金砖,或者直接挖条地道出来。当他身居高位久了人傻了?他开始赚钱的时候,她宋铮铮都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跟他使这种小心眼,简直就没把他当人啊。屠南安突然站起身来,手中还拿着书,朝着床榻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的站着比她高出半个身子,长长的影子笼罩住宋铮铮,蓦地向她逼近,压迫感侵袭而来,接着用书重敲了她的头一下,吐槽道:“宋铮铮,你骗钱的本事太差了,差到本相都替你丢脸的程度。”
宋铮铮“哎呦”一声,揉着被敲痛的头,回头怒瞪他道:“不给就不给,打人做什么?”
屠南安知晓她在隐瞒,又觉得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知道要说实话的,拿着书的手又想敲她时,门外传来早膳已经准备好的声音。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伺候的人已经站了一屋子。熟悉的配方,熟悉的人。屠影和张生两人脸色各不相同,但是共同的是,两人的眼睛都在宋铮铮身上上下扫动。张生是从宋铮铮身上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想看看他家爷威风到什么程度。屠影则是一脸愤恨,恨不得把宋铮铮盯出个窟窿,他不明白自家爷这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怎么就着了宋铮铮的道了。屠南安没有心情关心两位卧龙凤雏的心理活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宋铮铮身上。半个时辰前,他从睡梦中醒来,顿觉身心舒爽,经过昨晚,他已经完全确定了一件事,只要宋铮铮在他身边,他的失眠症状就像消失了一样,一夜天明。他看向睡在一旁的女子,小脸红扑扑的泛着柔光,两片唇瓣水嘟嘟的,一行晶莹的口水还涎在嘴边,他不免失笑,怎么睡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伸手想帮她擦去,可发现自己身上好像被下了禁锢,行动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