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摸着书脊,感受他爹曾经的感受,这样好像跟他近了一点。“爹,你说她是不是咱们家的福星?”
屠南安喃喃自语的笑道。屠南安手里摸索着书脊,心道:正想着找你什么把柄呢,这就送上门来了,咱们叔侄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不过他更想知道那个小女人打算怎么做,她总是能想到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一想到宋铮铮,他那颗冰封的心就有了温度,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独行于人世间冰冷的行尸走肉。宿山院屠茂德喝完药之后就开始哼哼唧唧说自己恶心想吐,下人端来了痰盂放在床边,只要他干呕就立即把痰盂递上去,这一早上已经吐了五回了,痰盂都被换了两个。荀氏用手帕捂住口鼻,就算坐在离着屠茂德最远的榻上,还是能闻到那股恶心的味道,她都开始怀疑屠茂德是不是背着她吃屎了,不然怎么会臭成这样,她手中抱着一个莲花座的铜壶,屠茂德吐一回,她就跟着吐一回。吐得已经抱不住痰盂的屠茂德,吃力地看向远处的夫人,有气无力道:“你怎么也吐上了,是不是昨晚养延安排的晚膳有问题?”
荀氏可恨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要不是怕别人说闲话,她早就回去睡觉了,还跟他在这装什么夫妻同心,同甘与共。本来就恶心,现在听道他说话更是心烦,干脆她也不装了,把铜壶一墩,带着几分气道句:“老爷不是我说你,就不应该相信二房那两口子,他们那鬼心思有的是,不是什么善茬,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不仅事没办成,把咱们还折腾的够呛,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屠茂德虚弱的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嘴唇颤动了两下,只发出一声哀叹。他哪里还有思考那些事的心思,自己的胃都快吐出来了,昨日吃的早就吐没了,刚才那一吐都是黄绿色的胆汁,他嘴里发苦,想去够春凳上的酥糖,但是手还没触到糖碗,就被荀氏拿起来,自顾自的吃了一块,然后端到了更远的茶桌上。她边吧唧嘴边问道:“扉武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让他混过去了?”
“二房那几个就看着你这次病了,以为没精力管他们,他们跟耗子一样就跑了,到现在了连问一句的都没有,可见他们那里把你这大哥放在眼里,平时都是些虚的,偏偏你就相信......”荀氏磨磨唧唧说了一堆,屠茂德一句都没听进去,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糖碗,心里想着:这个毒妇,还我糖来。也许是他过于执着盯着那糖碗,伺候的小厮终于注意到屠茂德的用意,趁着荀氏不注意,快速的从碗里拿了一块糖藏在手心里,偷偷递给屠茂德。屠茂德含着那块带着小厮手汗的酥糖,一下子舒服了,他仰头长叹一口气,好像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这才开始琢磨起荀氏的话来。他苦心孤诣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威信,可不能因为屠扉武这个臭小子给毁了,家法都请了,这顿板子必须得打,只不过他这个二弟居然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这就让他有些难办了。但是他屠养延别忘了,兄弟们从小长大,谁不知道谁点秘密,看来他这个当大哥必须给他提个醒,合作总比互斗好的多。口中的酥糖被一口咬碎,发出“嘎嘎”的脆响,荀氏听到后怒瞪了一眼小厮,小厮吓得立刻低下了头,屠茂德虚弱的开口:“好久没查账了,告诉养延把近两年的账本送来,我可能要卧床几日,正好闲来无事看看账簿。”
小厮答应着,端着恶臭的痰盂出去了。荀氏立即从站了起来,一脸惊喜的走到屠茂德的床边,床边还泛着那股恶心人的味道,她强忍着没捂嘴,笑出了一脸的褶子:“老爷这是要敲打敲打他们?”
屠茂德冷哼一声,闭眼道:“这屠氏一族还没有我摆弄不了的人。”
说完,又虚弱的咳嗽起来,胃里一翻江倒海,一个剧烈的干呕,就要吐出来,荀氏吓得倒退了几步,忙召唤下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屠茂德“哇”的一声吐了满床,荀氏眼睛一翻,差点被熏死,风一般的逃出门去,因为动作太快,只给屠茂德留下一道残影,他虚弱的怒骂一句:“等我好了,定休了你!”
荀氏走在院子里,后怕的拍着胸脯,身上还沾染着尚未散去的恶心气息,她发誓刚才是她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宋铮铮睡了到了下午才幽幽转醒,夏云服侍她简单的吃了口饭,便有宿山院的下人来问,说屠茂德已经吐了一天,人都吐晕了,让问问怎么回事。本来屠茂德吐到中午的时候就两眼发黑了,荀氏早已经躲到自己房里补觉,不让任何人打扰,屠茂德用最后的力气抓着小厮让他去找府中常请的王大夫,他被折磨成这样,完全不信任宋铮铮,这次必须找个自己人,如若不然,自己可能就交代在这了。王大夫来倒是来了,但是看了半天,愣是一点东西都没看出来,可能是碍于最后憋出一句:“体虚。”
荀氏来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眼睛快翻上天了,吐了一天能不虚吗?本来她睡的好好的,非得把她给打扰起来,她顶着一张十分不乐意的脸,不咸不淡道:“不行还是问问铮铮姑娘吧。”
就这样宋铮铮又被请去了。宋铮铮一进屋,差点被熏出去。我去,这什么味啊!她只是简单的下了一点让他虚弱的药,目的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他中毒的事,到不是为了屠茂德,而是为了李氏,一旦有心人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到李氏那里,那个女人已经够可怜了。她一进屋就感受到了一个敌意满满的目光,顺着视线寻去,发现是那个叫王大夫的,她其实早就猜到屠茂德不会信任她,一定会找其他大夫确诊的,所以她才下了药,让他吐得没有一丝力气,就算来了人,连脉都摸不着,更别提他中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