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自己儿子这般复杂的表情,不由的心中一紧。再回头看向其他人,发现前厅坐着的所有人都面容严肃,一个个好像都有心事的样子,搞得他很焦虑,越发觉得今日的事情不简单,前厅气氛压抑,除了喘气声和茶盖与茶杯的碰撞声,再也没有其他,他只能强忍着不适,故作镇定。待屠茂德喝完最后一口茶,茶杯落下,发出清脆的脆响。“大家都来了,堂会就正式开始。”
说完,屠茂德身边年长的小厮走到了厅堂中间,从怀中拿出一卷竹简。宋铮铮看着那竹简十分好奇,在这个时代,大家读的都是宣纸做的书,她穿过来这么久还未见过竹简,那竹简看起来十分老旧,都已经被磨得发亮发黑,使用痕迹很重,应该是被人经常翻动的缘故。年长的小厮熟悉的打开竹简,开始唱读起来,他说的是阳鸢的旧话,宋铮铮听不太懂,但是大概能领会是在说开堂会的规矩以及堂会的历史什么的。等到他操着拗口的话说完最后一句,便把那竹简一收,裹回了袖子,人也跟着退道屠茂德身边。与此同时,屠茂德缓缓开口:“现在开始议事第一项。”
他表情严肃的顿了一下,“南安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他爹娘早逝,本该族中为他做主指定婚事,但是他一直在大梁,回来的机会少,这些年就耽误下了,既然回来了,今日就把这件事情拿到台面上说说。”
屠茂德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看向屠南安道:“南安,你自己说吧,你想让我们这些长辈怎么做。”
这话说的既显得无奈又向在座的众人透露了他的不情不愿,在场与屠茂德站在一起的人当场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屠茂德说的消极,但屠南安根本不在意这些,不卑不亢道:“我与铮铮的婚事请各位长辈给个意见,若是同意了,还请大伯把铮铮的名字写入族谱。”
此话一落,在场的众人脸色都不同程度的发生了变化。只有屠养延和邹氏却暗暗松了口气,不是他们家的事就好,屠养延自私的想着。所有人面色稍变之后就没了动静,直到宋铮铮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才听到屠茂德重叹了一口气:“你们也都别闷着了,孩子既然都提了,许是不许,你们都给个意见。南安也是个懂事的,想来也不会责怪你们。”
屠茂德装作慈爱的替屠南安解释了一番,这才让众人的脸色稍稍轻松了一点,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就跟商量好了一样,全部都默不作声,没有一个人想当这个出头鸟。屠养延偷偷瞄着其他人的神色,心想:这个时候站出来,说同意得罪了屠茂德,说不同意又得罪了屠南安,谁也不是个傻子,无事招的一身腥。屠茂德见大家还是不说话,便颇有长辈之范的指着屠养延道:“二弟,在场的除了我你是家里最大的,你先表个态。”
屠养延没想到屠茂德上来就点了他,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得罪人吗?他恨恨的在心里骂了句娘。他可是为了拉拢屠南安煞费苦心,虽然没成功吧,但是这个目标一直都没变,屠南安这边肯定是不能得罪的。他瞥了一眼屠茂德,只见他面容严肃,虽然没看他,但眼神中的威胁不言而喻。身上的痛楚犹在,那顿板子可是叫他受了不少苦头,整整半个月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每次出恭就像噩梦一般,他是再也不想体会了。他作为与屠茂德一同长大的人,这么多年最了解他这个大哥,他这个大哥不仅爱装面子,还极其的记仇,从小只要是得罪了他的,没有不遭他报复的。并且他报复的手段极为刁钻,专攻人的痛点,一招致命,只要是得罪过他的人都吃过这种亏。刚才屠茂德的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明显了,他不会同意屠南安娶宋铮铮的,早在很早之前,屠茂德就已经做好打算,屠南安的婚事是他拿捏屠南安的重要手段,他当然不会把这个法宝轻易交出去,不把屠南安的价值榨干,他屠茂德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屠养延知道,只要屠茂德不松口,这件事谁也没办法,所以,他干嘛要冒着得罪屠茂德的风险去试验一个根本不能成功的事。他同情的看了屠南安一眼,心中感叹: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大哥,我们屠氏向来重孝道,婚配之事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南安自行婚配本就不合规矩,再加上铮铮姑娘的家族与屠氏并非门当户对......”他佯装不忍的看了一眼屠南安,“南安,别怪二伯较真,铮铮姑娘是个好姑娘,但你也要考虑自己的身份,这不光关系你自己还有整个屠氏,所以二伯这里并不看好。”
屠养延痛心的拍了一下手,做回座位上不再说话。而此刻屠茂德微不可查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宋铮铮这时候感觉凳子上长草了一样,坐的十分不踏实。她看了一眼屠南安的脸色,发现对方脸色非常之臭,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煞气。她想上去劝上一劝,但又想继续听下去,她想知道除了她这个拿不出手的出身,这帮人还能说出她什么缺点来。这种场面,让她想起很早前看过的一个综艺《吐槽大会》,自己坐在这里好像当时参加的嘉宾,被在场的人各种趣味吐槽,娱乐大众。这样一想刚才还有些郁闷的情绪瞬间就消散了。她抿嘴一笑,就当参加节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