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人,无功不受禄啊,在下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马三宝红着脸,轻拍着桌子道:“你我之间,还不在乎这些?此物也是我偶然得之,知道你喜欢,才想到你!”
葛诚张着嘴,还要再客气。“再说了,前几日在下说的那些只不过是胡言乱语,还请葛大人为在下多多保密,莫要告诉他人。”
原来是封口费。葛诚哈哈一笑,心中再无疑虑:“放心,放心,就算马大人不言此事,在下也绝对会守口如瓶!”
接着还不待他再说什么,马三宝便又描述起了那玉葫芦的成色。“此葫芦倒是难得一见的异品,其上下异色,晶莹剔透,其中有宛若有云雾盘旋……”一番话下来,听得葛诚如痴如醉,又饮下不少酒。宾主尽欢。酒足饭饱之后,葛诚目光闪烁,看着面前脸色通红,醉意上涌的马三宝。这才笑着开口,仿似无意地问道:“马大人,最近这阵子都在忙什么事?”
“本来前几天你我就该有如此一顿畅饮,只可惜那几日想寻你都寻不到!”
马三宝佯装醉意的眼底顿时闪过一道清明,暗道:‘来了!’马三宝面上闪过一抹轻狂的醉意,嘴上抱怨道:“还不是上边一张嘴,咱们跑断腿?那几天刚好有公干,押着一批粮食去了北边!”
“哦?”
葛诚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精光,故作不解地说道:“送粮草?”
他脸色酡红,嘴里满是酒气,笑着道:“马大人可莫要消遣在下,上次卫所那边的日常耗用还都是我亲自批的,离用完还早着呢!”
“不是给军户的,是给民夫的!”
马三宝一副醉的不轻的样子,什么话都往外说:“已经开春了,王府害怕蒙元蛮子南下闹事,干扰春耕,就想多修一段长城……”葛诚喝的不少,脑子同样昏昏沉沉,此刻看着马三宝醉醺醺的样子,也未疑有他。只是,听完后葛诚心中的疑惑就更多了。最近蒙元余孽越来越活跃的消息他也知道。听说这两天,最北边的开平卫那里还爆发了小规模的骑兵交锋,王府要修建新长城防守也属实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们竟然不报备朝廷,申请钱粮!而是要自己暗中修建!费钱费力不说,被朝廷知道了也不会褒奖他们!这是何苦呢?看着眼前还在一杯一杯喝着酒的马三宝,葛诚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马大人,这王府修建防备工事,为何要让你们去送粮草啊?”
“我都没收到要配合的消息,户部和工部也没派人来……”“当然没有……”马三宝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副所知不少的样子,嗤笑一声:“这次根本就没有向朝廷报备,他们怎么可能有人过来?”
“啊?”
葛诚震惊地长大了嘴巴,满脸难以置信:“为何如此……”而马三宝则是继续摇了摇头,醉酒的身子都随着晃了晃:“不仅不向朝廷报备,而且还不让我们这些人把消息透漏出去!”
葛诚脸上的疑惑并非装出来的。王府为何要偷偷修长城?难不成是钱多到没处花了?可是他自己就是王府的长史,自然对燕王府的情况非常清楚!王府的库房里面,存银根本就不多了!而且,修卫所的这笔钱,根本就没有走王府的库房!那么这笔钱究竟是从哪来的??葛诚的头上蹦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修一个段长城所需的钱粮,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要是修在北平以南,葛诚还能理解。毕竟燕王要反叛朝廷,抵御天兵,肯定要瞒着所有人修防御工事。可修在北边还瞒着别人……这也太没道理了!葛诚皱着眉头,再次开口问道:“王府为何要这么做?”
“修建卫所,抵御蒙元余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瞒着朝廷?”
“嗝~”马三宝却打了个酒味儿十足的酒嗝,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啊!”
“啊~”葛诚先是一惊,随后才失声笑了出来。马三宝也不过是个押送粮草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太重要的机密?看来,这消息还是要换个人去打探一下。只是,王府内还有什么合适之人呢……葛诚一时间有些头疼。他虽然是王府的长史,位置重要。可若是到处打探这种机密消息的事情传到燕王府真正的主人那里去……他绝对没有好下场。就在葛诚发愁的时候,马三宝却是再次含糊不清地开口了:“不过,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也猜了个差不多!”
“哦?”
葛诚心中一动。他继续为马三宝斟上一杯酒,笑着问道:“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咱们王爷公忠体国?看不得北地的百姓再遭劫掠?”
马三宝却摆了摆手,饮下一杯酒后醉意更盛:“还不是朝廷的逼迫太紧?”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朝廷针对我们燕王府,这种事谁看不出来?”
“要是知道咱们王府在北边修建新长城,指不定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葛诚醉醺醺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虽然还有疑虑,但晕乎乎的意识也没让他继续多问。但马三宝却继续嘟嘟囔囔地说道:“再说了,真要是报上去,凭着朝廷里那官老爷的那性子,让他们出钱的事儿,哪次不是得耽搁上一年半载的?”
“等他们的钱粮下来,蒙元余孽早就打过来了!”
“到时候还修这长城有什么用?”
葛诚一怔,连连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燕王府要修卫所的奏折若是真的报上去,以朝廷那些老大人的性子肯定要吵起来。有人支持,也定然有些不懂北疆战事的人反对,因为这花费可实在不小。到时候,先吵上他一段时间,若是最后能定下来,户部又要墨迹一段时间。最后,调拨的钱粮过来,慢慢的修建。现在刚刚开春,等到卫所真的修好了,恐怕又要过年了。葛诚点点头,今日一顿饭,收获良多。最起码可以和张昺那边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