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要除掉郑少玄,没了郑少玄这装正经实则暗里勾人的狐媚子,她的宝贝儿子及时止损,岂会越陷越深?周地主怒气冲天,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往事不可追,休要再提!”
周夫人见周地主动了真怒,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个字。霍云朝对周地主夫妇二人的如意算盘一无所知,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转头对上徐宁关切的目光,他嘿嘿笑道:“定是娘子偷偷在心里想我。”
徐宁貌若天仙的脸颊浮上两朵粉云,嗔了他一眼,扯了扯他的湿衣服说:“相公回去换身衣裳吧。”
霍云朝亮出灿烂如骄阳的笑容,指着已成型的清水塘说:“这清水塘就差一点点,等我砌完砖再回家换衣裳。”
徐宁见他坚持就没再劝,到山脚采了些板蓝根回来,熬成药汤送过来,湿了衣裳的人人有份。霍云朝一掀盖子就知道是板蓝根,他可不想一个人喝苦药,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良好心态,他无比热情地招呼大伙:“这是专门预防风寒的板蓝根药汤,耀哥,你喝一碗,省得着凉生病。”
霍云耀有理由怀疑霍云朝是在拉大伙下水,可他实在拒绝不了霍云朝的热情相邀,硬着头皮喝下一碗药汤,入口微甜,他不由得瞪大眼睛,高声问道:“弟妹,你往药汤里头放了饴糖?”
徐宁瞥了眼笑不出来的霍云朝,点点头:“药汤太苦,加点饴糖没那么难喝。”
霍云耀竖起大拇指夸道:“弟妹,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更宠丈夫的。”
不等徐宁有所反应,一旁的霍云朝骂骂咧咧起来:“喂喂喂!耀哥,你说啥呢?这么好喝的药汤还堵不上你的嘴是不是?”
其他来帮忙修建清水塘的大老爷们嘻嘻嘿嘿笑起来,当着徐宁的面,他们不好开黄腔,等徐宁一走,一个赛一个爱讲荤段子,口嗨不停。直到穿着青衫的郑少玄朝他们走过来,这群口嗨的大老爷们才闭上嘴。跟霍云朝混熟了,大伙发现他没表面的那么严肃正经,只要不涉及到他的底线,荤段子随便说。同为读书人,郑少玄明显跟霍云朝是不一样的类型,他严肃正经,不苟言笑,自带一层看不见的隔离。那些爱说荤话的人在郑少玄跟前,不知为啥都张不开嘴说话,没人敢在郑少玄面前说荤段子。霍云朝对此并不奇怪,人生来平等,但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不同,不知不觉间就会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同社会阶层的人的生活圈子不同,圈子与圈子之间是存在着看不见又打不破的壁垒的。读书人的生活圈子,跟庄稼汉的生活圈子也没多少重叠。读书人不断变化着的认知与三观会在无形之中把他们与庄稼汉分隔开来。有新友来,有旧友走,新旧交替,乃是人间常事。回归正题,郑少玄是下了课过来的,他过来就是想看看进度,再带来一把尺子来衡量清水塘是否是按照规定尺寸修建的。郑少玄一出现,全场鸦雀无声。当郑少玄掏出尺子的那一刻,除了霍云朝之外的所有人皆是屏息凝气,静待他的测量检验结果出来。郑少玄很快给出结论:“霍弟,清水塘比预计的要大十公分。”
“才大了十公分?”
霍云朝一脸惊喜地转过头拍着霍云耀的肩膀夸他:“耀哥,你真是太牛了!我还以为要超出二三十公分呢!”
欸?霍云耀听郑少玄的测量结果时还以为质量不达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是大了十公分?”
霍云朝指着坑坑洼洼的砖面说;“耀哥,十公分不是事儿!咱们还得填补砖块的缝隙,再想办法把清水塘的砖面给抹平。超出十公分的预留空间恰到好处。”
霍云耀扭头看向郑少玄,希望能从郑少玄口中得到证实。郑少玄心领神会,当众给出霍云耀想要的答案:“霍弟说得没错,预留十公分是正确的。”
霍云耀不再有任何的不安,与其他人一块欢呼起来。待大伙平复情绪,霍云朝清了清嗓子说:“两天后,清水塘晾干后就能投入使用。到时候,还请哥哥弟弟们前来帮忙捶打竹料,从竹子到纸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霍云耀第一个发出响应:“云朝,自家兄弟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旦咱们真能造出竹纸来,就像云朝说的那样,咱们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没错没错!”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一众高大壮实的年轻汉子齐声高呼,听到这口号的人跟着心情激荡起来,激发出更为强烈的动力。清水塘修建好,霍云朝原地解散掉组建起来的队伍,和郑少玄一起往郑家走去:“姐夫,你郑家那边有没有人来找你学造纸?”
郑少玄眉头一皱:“有倒是有,但来的人全是跟我爹娘不太对付的。”
霍云朝误以为郑少玄不想让仇人占便宜,立马说:“姐夫,你要是不想让他们学,我可以想办法解决掉这小问题。”
郑少玄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奇怪与我家有恩的族人怎么不来找我跟你学造纸。”
霍云朝拍拍郑少玄的肩膀,提议道:“郑兄,你想知道答案还不简单,直接上门打探不就好了吗?”
郑少玄接受这提议,当真提着上门礼去拜访那几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