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早就出发。刘顒与沈潜约好早上七点在劳动中路的米粉店见面。沈潜知道刘顒爱吃这一家的米粉。刚刚调来的时候,他就听刘顒说起过,全昌江大大小小百余家米粉他几乎都吃了个遍,劳动路这一家算得上是最正宗的。七点钟店门一开,刘顒和沈潜便随候在门外的顾客一起拥进了米粉店。初次陪刘顒远行,沈潜殷勤备至。他首先找个位置请刘顒坐下,点了两碗牛肉粉加卤蛋,然后又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米粉,亲自送到了刘顒面前。“老板慢吃。”
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态度严谨自然。“你这服务工作倒是做得蛮到位嘛!政府机关培养出来的人硬是不一般啊,细微之处见功力。”
刘顒调侃道,边笑边拿起筷子吃起来。“嘿嘿。为领导服好务是基本功,我就是做得不好,您多见谅。”
沈潜笑道。调侃了几句,两人心情都显得很好。刘顒埋头吃得很专注,一碗米粉吃得咝咝作响。“两个小时,很快就到了。车慢点开没关系,估计中午就可以打道回府。没其他的事情,没必要在那里耽搁太久。”
猛吃了几口,刘顒才稍许放慢了一点节奏。“好的。您放心。”
沈潜随口应道。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去给傅总的父母拜节,这事当然越低调越好。傅汉杰父母的家住在武田市的郊区,这里原来是典型的农村,随着城市的扩张,他们如今已成了“农转非”。下了高速,又开了约十分钟,在刘顒的指挥下,沈潜开车上了一条平坦的乡间水泥马路,转了几道弯后,只见一口水塘边矗立着一排农舍。他们在一栋两层楼的红砖农舍前停了下来。“这地方如果没来过,还真不好找。大约五年前我第一次来时,还真费了些周折,后来每年来就轻车熟路了。”
刘顒边说边下车。沈潜熄了火,返身向后座去拿包。农舍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急冲冲地跑出来对他们大声喊道:“是老孙的朋友吗?快、快进屋,哎呀呀,真让人急死了!”
刘顒闻声应道:“嘿,大姐,是我啊,刘顒。”
中年妇女定晴一看:“哟,刘总呵,是你呵。哎呀,看把我急的,连刘总都没认出来!”
刘顒蹙紧眉头,关切地问道:“大姐,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他边说边快步上前,握住中年妇女的手。“哎呀,真是急死人了!我爹爹刚刚下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刚才打电话让我男人老孙马上叫一台车来送他上医院。看到你们的车我还以为是我家老孙叫的车到了呢。”
中年妇女名叫傅香云,是傅汉杰唯一的亲姐姐,平时与父母住在一起。傅汉杰以前也常常接父母去深圳住,现在随着年迈,两位老人都守在老家不想动了。傅汉杰很敬重他这个唯一的姐姐,姐弟俩的感情很融洽。“那还等什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快上车,我们这就送他去上医院!”
刘顒当机立断,他返身朝沈潜招招手,“沈总,你把牛肉和茶油搬进屋里,我们一起把老爷子抬上车,马上把他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去!”
傅香云顾不得那么多客套,她一边示意沈潜将东西放进屋里,一边说:“哎呀,刘总,你每次来都送这么多东西,怎么好意思嘛!”
刘顒说:“过年了,来看看老爷子,没想到老爷子这个时候……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呀。”
傅香云忧心忡忡接过他的话茬:“是呵,没想到这个时候他摔倒了!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腿脚又不好,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别楼上楼下的瞎忙活,他口里应着,手里的活就是放不下。今天早上他说‘过年了,要炒点花生瓜子什么的准备待客’,我正在担心他下楼去储藏间拿东西,突然听到他啊呀一声,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你说这么大年纪了,万一……这可怎么办呐!”
傅香云说着说着,眼就红了,声音哽咽。刘顒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大姐,别急,人老了这种事也难免。我们尽最大的努力来救他就是了。”
傅家这栋房子的结构有点特殊,它背后是个小山坡,坡上还有人家,他家的二楼就与小山坡相接,无论住一楼还是住二楼,都可以随便出入。傅汉杰的父母习惯住二楼,傅香云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就住在一楼。一楼旁边还砌了一排杂屋,过去是用来养猪养牛用的,后面还有个厕所,如今厕所还保留着,猪舍牛棚就全部改成储藏间和杂货屋了。估计老爷子就想去那储藏间取花生,一不小心没站稳便从二楼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刘顒随傅香云走进她的卧室。傅爹从楼上滚下来,她没办法背他上楼,只能勉强扶着他躺在自己床上。傅母正守在床边给傅爹擦拭。他摔得头破血流,哼哼唧唧十分痛苦。傅母满脸忧戚,愁云惨淡,见刘顒进来,连忙起身打招呼。“大妈您坐,别动!”
刘顒摆摆手。“刘总啊,我正在想要不要通知汉杰回来。你看他爹这回摔得可不轻啊!”
傅母眼里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