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馏？”

李夫子摆摆手，打断老村长想要继续问下去。

抿了抿酒葫芦和酒杯中两款不同的美酒，沉吟片刻后，道：“是一款酒，但我酒葫芦中的酒平淡无味，你是用什么办法做到，将一款酒的口感提升这么多？”

虽不知晓李夫子的过往，但从些许小事上江哲也猜出个大概。

李夫子才高八斗又武功卓卓，日常除了传授圣贤典籍外，传授江哲他们的功夫不像江湖门派，更像是源自军中。

如老村长所说，朝廷颁布禁酒令，禁止百姓私自酿酒、饮酒。但李夫子的家中却有一口酒窖，要不然李夫子也不会有源源不断的美酒。

最重要的是李夫子姓李！

综上结论，江哲猜测李夫子可能来自——陇西李氏！

陇西李氏自东晋十六国乱世崛起，传至北魏已跻身一流士族之列，与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并称五姓！

陇西李氏，乃皇朝祖地！

若李夫子当真出自陇西李氏，那江哲抱住的就是一根可以和皇权媲美的大腿。

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哪怕如今已有科举制，给了寒门士子一条向上爬的路，世家依旧是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

百年皇朝，千年世家！

传承千年，世家的底蕴已经无需用金钱来衡量，他们早就是首屈一指的大地主，世家真正恐怖的地方在于人才的垄断。

世家子弟，就是高人一等！

他们的眼界，底蕴远非寒门士子能比。纵然出现一两个有经天纬地之学或定国安邦之能的寒门士子，也会被世家联姻。

甚至野史记载，太宗皇帝李世民有意和世家联姻，结果都被世家婉拒。潜台词就是：说我直言，您不配！

所以有人说，世家的顶峰在大唐！

若李夫子真为世家之人，什么禁酒令，在他这确实不够看。

“现在的酿酒手段太低劣，酿造出来的酒杂质多，度数低。我看先生喝的也不尽兴，因此产生蒸馏的想法。”

其实李夫子喝的酒已经不差了。

江哲不知道，大唐的穷苦百姓根本喝不起酒，就算是喝得起，也远不是李夫子这样的。

碗米村，能有喝酒的，也只有李夫子和老村长两人。

说话的功夫，江哲抱着一个奇怪的陶坛出来，陶坛的上方有有一根竹管。在获得李夫子的准允后，江哲把夫子酒葫芦中剩下的酒倒入陶坛，然后在陶坛底部开始加热。

因为酒精的沸点低，水的沸点高，所以在加热的时候，酒精会先蒸发，通过竹管凝结，然后流淌到早就准备好的酒碗。

如此，就得到了一款度数高杂质少的美酒。

由于蒸馏的时间过长，江哲招呼众人先吃饭，可李夫子的心思都在酒上，一桌子菜最后都便宜了徐怀玉这家伙。

半个多时辰后，小院已经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掀开陶坛已经见底，江哲把已经蒸馏好的酒碗递到李夫子和老村长面前。

“嘶！好酒！”

李夫子将美酒一饮而尽，问道：“你是如何想到的？”

“这些事情，好似学生天生就知道一样。”

天生就知道？莫非生而知之？

李夫子瞧着江哲的模样不像是说谎，感慨道：“老天待我不薄，两个弟子，一个生而知之，一个是百年不出的妖星。”

江哲是生而知之！

徐怀玉是百年不出的妖星！

李夫子还担心江哲会被徐怀玉比下去，可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一场简单的晚宴结束，徐怀玉送老村长回家，那送夫子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了江哲。师徒二人在夜色下行走，一高一矮，相伴无言。

……

嗤！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

感受到那突如其来的杀机，江哲脸色大变，迅速摆出御敌之姿。

“哼！”

李夫子面不改色，看着夜色中逼近的黑衣杀手，一双漆黑的眸子中写满了冷漠，轻轻拍了拍江哲的肩膀，示意他后退，然后赤手空拳，大踏步迎向黑衣杀手。

随着一声轻哼，李夫子从走变成跑，眨眼间就已来到那杀手面前，轻易躲开刺来的兵刃，随之一拳轰出！

黑衣人被势大力沉的拳头轰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解决完眼前的杀机，李夫子环顾四周，声音冷漠，带着杀意：“我无心外界之事，愿画地为牢。若尔等步步紧逼，莫怪李某不念往日情分。”

说完这一切，李夫子头也不回的转向江哲。

“先生……”

江哲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李夫子打断，道：“你先回家！”

看着李夫子严肃的模样，江哲张了张嘴，最终抱拳行礼，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而就在他离开后，一组黑衣人从漆黑的夜色中走出。

“真没想到当年先生竟假死脱身！”

黑衣人中，一名年纪看起来得有六旬左右的老者，声音尖锐，模样阴柔，不似个男人。

“要杀我？”

李夫子看着那阴柔男人，眼睛稍稍眯起。

“先生武功卓卓，纵然我等全上，怕也难以招架。先生既是已死之人，何必趟这趟浑水。将那孩子交给我们，如何？”

“……”

李夫子抬头看着男人，轻蔑一笑，道：“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孩子唤我一声先生，我自当护其周全！”

“如此说来，这娃子确是息王子嗣，建文余孽了！”

阴柔男子环顾四周，喃喃地说着：“如此，就更留不得了。”

“一个反王，一个建文余孽。万没想到，这泼天之功竟能落在我头上。”

……

一场悄无声息的厮杀在村落东头展开，虽说李夫子武功卓卓，但面对十余名杀手围攻，也是险象环生。

太阳升起，碗米村炸了锅。

十多名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李夫子门口！

李夫子居舍被毁，不知所踪！

作为当日最后一个见过夫子的人，江哲被衙役带到县城，不由分说就被下了大狱，并且要秋后问斩。

“看来，有人要我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