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百姓的一天从吃开始。　　夏日的清晨，沿路的胡同里已经摆了不少早点摊。而各个摊位也早已人满为患。　　开车的卢金中眼馋不已，开口问道：“老爷子，你们下车应该还没有吃早餐吧？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吃个早餐，尝尝四九城的特色早餐？”

阮老爷子看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摊，笑着点头：“是得去尝尝，早就听说四九城的人爱吃、会吃、讲究吃的，一份简单的早餐也绝不凑合，我今天就来凑合凑合。”

卢金中将汽车靠着马路牙子停下，后面的汽车见到他的车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胡同里摆了不少早点摊，旁边也有几家早点铺子。　　一行人人多，显然在摊位上吃有点不现实，卢金中带着大家进了旁边的早点铺子。　　京城的早餐，是植根在卢金中和项一森童年的记忆深处的美味。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一起出来吃过京城的早餐了。　　早餐店里的店员见进来这么多人，收拾出两张方桌出来让他们一行人坐。　　卢金中大方的一挥手：“大家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实在是店里没有的，我就到店外去买。”

阮老爷子看了眼别人桌子上的早餐：“我就来碗豆汁儿，来几个焦圈和一碟咸菜丝。”

阮奶奶点了一碗豆腐脑，外加两个肉包子。　　卢金中笑看着犹豫不决的姐弟三人：“你们呢？想吃什么？”

大安想点和阮老爷子一样的，卢金中抿着嘴轻笑，点了点头：“好，只是等会可不许浪费粮食。”

卢金中不怀好意的笑容，吓得珠珠和小安点了和阮奶奶一样的早餐。　　“晴晴你想吃什么？”

项一森问俞晴。　　上一世，俞晴没有来过京城，对于京城的早餐更不了解，她想也不想的点了豆汁儿和油条。　　只是当豆汁儿进嘴的时候，那股难言的滋味谁吃谁知道。　　“哇，这豆汁儿什么味？这家店铺怎么拿变质的豆汁出来卖？”

大安刚喝了一口豆汁儿，立马就吐了出来。　　“哈哈......”　　卢金中看大安一脸的便秘样，捧腹大笑：“怎样？这味道够销魂吧？”

大安一言难尽的用开水漱口。　　俞晴见她的豆汁送了过来，看着碗里豆汁的色儿，又端起来闻了一下，“这不是豆浆！”

“哈哈......”　　卢金中又忍不住大笑出声。　　阮老爷子喝了一口久违的味道，忍不住笑道：“这可不是南方的豆浆，四九城的豆汁带酸味，它不是变质了，而是它本身就是这个味！”

俞晴：“......”　　大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以为豆汁就是我们那儿的豆浆。”

阮老爷子笑了笑：“没吃习惯的人，受不了它这个味，你吃不惯不足为奇。”

一顿早餐吃的让人终身难忘。　　回到二进四合院，几个孩子一进入新家就像探索新大陆一样，一下子全窜了出去。　　俞晴随了他们，大家将行李提进房间，各自己收拾自己的卧室。　　卢金中知道他们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很是辛苦，帮忙将阮老爷子的行李提进房间，便先行告辞了。　　“爸妈，这栋房子是我们家的？后院竟然还有一个鱼池，里面还养了几条颜色鲜艳的锦鲤。”

大安似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的跑进房间，围着父母转。　　珠珠和小安也跟着进了房间，俞晴见他们都进来了，便道：“走，去收拾你们的卧室去。”

她带着孩子们去了他们的房间，俞晴笑着问他们姐弟三人：“我们家这套四合院你们转了一圈，看着还满意吗？”

“装修的很漂亮，院子里种的花木也很喜欢。”

珠珠想到刚才院子里修剪的精致的花木，非常满意。　　俞晴趁机鼓励他们：“喜欢这儿，你们以后就努力学习，争取将来考上京城的大学，到时你们便可以来这儿上学，如果不想住在学校就可以长期住在这里。”

珠珠微微一笑，自信的进了属于自己的卧室。　　大安和小安相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进入隔壁的房间。　　项一森上前拍了一下俞晴肩膀，示意她去珠珠的房间帮忙收拾，他进入了兄弟俩的房间。　　休整一天。　　第二天一家人起来便恢复了元气。　　用完早饭后，收拾出来礼物，秋婶和露婶留在家里，一家人便搭出租车去了家属院的项家。　　项家住的房子和当初阮家差不多，也是一栋小别墅，上下二层楼。　　这些年，项一森一直呆在南方邑城，这个小楼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来过了。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小别墅，心里他自有一番感慨。　　项父对于儿子突然带着亲家老爷子老太太一起回来，感到很意外，有点手足无措。　　“老爷子和婶子来了，快进来坐，一森这小子来之前也不会先打个电话回来”让他先有个准备！　　阮老爷子笑道：“亲家客气，多年没有见你了，我们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来京城看看你，顺便到处走走。”

几个孩子一进家门便嘴甜的喊爷爷。　　项父看着当初小小的婴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心里欣慰的同时也遗憾，这几个孩子他都没有多少时间去看他们，更别说陪着他们长大了。　　“好好好，都是爷爷的好孙儿。”

大家在客厅里坐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眼底的疑惑被项父收入眼底，他解释道：“一林他妈带着一林回娘家去了，要明天才会回来。”

其实吴立珍是回娘家通知娘家人过两天上来参加他的寿宴。　　项一森打量一遍这个家，还是一如既往......不，是比当初还要老旧，甚至一些当年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家里的陈设都是极其普通的物品。　　看来这个家被吴立珍也败的差不多了！　　项一森没在这个家呆多久，中午在外面吃完团圆饭，便带着家人回了四合院。　　项父想留他们在家里住：“要不，你们带着孩子在家里住，至少家里比外面方便不是。”

项一森若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开口说出的话却很现实：“我们住在你家不方便，况且房间也不够住，还不如我们住在外面自在！”

项父本来想他们大人不想留在家里住就算了，至少让三个孩子住到家里来，但听了项一森的话，他识趣的闭了嘴。　　大儿子和吴立珍的矛盾看来是无法调和了！　　而被项父认为跟着吴立珍回了娘家的项一林，这时却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天上人间的包间里。　　按说像这种娱乐场所，白天应该是关门歇业的，但谁叫跟项一林玩的这几个半大小子都是有资深背影的。　　“一林，听说这次你爸过寿，你爸前面那个原配夫人生的大哥会回来？”

“我听说过，他那位大哥不是说被发配到了偏僻的南方小城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也听说过，那是一个南方小城，就是不知道这次他大哥回来是不是穿着工人的一身工装？”

“嗤！你想笑他穷酸就直接说他大哥穷酸，为啥你现在说话还学会了拐弯抹角了呢？”

“嘿嘿，我这不是为了给一林面子嘛。”

项一林坐在包间的沙发上，闪烁的灯光以及音乐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以及他的情绪起伏。　　他吸了口烟吐了出来，懒懒的道：“他回不回来和我有啥关系？”

“他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你们连身体里流的是一样的血，你说你跟他有没有关系？”

此时说话语含讥讽的人叫小牛，比项一林大两岁，都是从小就顽劣不堪的青少年。　　勉强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就开始混社会的无业青年。　　项一林受不了别人的相激，梗着脖子反驳道：“一母同胞都可能翻脸，更何况是同父异母，他是不是我大哥得我承认才行，我不承认他就是个屁！”

其他几人嘿嘿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　　小牛催促另一个兄弟：“我们几个大男人在这里玩着一点意思没有，小二，去将你的女朋友她们带过来和我们耍耍。”

其他几人听说有女生过来，都起哄。　　“小二，快去，哥几个在这里太过无聊，叫来陪我们消遣一下也好。”

“今天一林请客，大家给点面子，要叫就叫几个漂亮点的女生过来。不漂亮的不要！”

小二无奈，看了眼靠在沙发上装酷的项一林，默默的起身走了出去。　　估摸半个小时，在几个男生鬼哭狼嚎歌声中，包间的门被推开，小二走了进来，他的后面跟着几个穿着时尚性感的女生。　　数量刚好，一二三四五，五个男生五个女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有了几个女生的加入，几个五音不全的男生吼的更来劲了，跟打了鸡血似的！　　......　　项父接到派出所电话的时候还是一脸懵，不知道他们打电话给他有什么事？　　直到电话那头的公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才知道他们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　　“项同志，我们已经通知你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一趟？”

项父气得血压上升，脑袋阵阵发晕。　　“项同志？”

“项同志？”

项父努力咬上舌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沉声道：“最近我都很忙，怕，怕是没有时间过去，至于我家那个逆子就麻烦你们多关他几天吧。”

“项同志，你真不过来，如果家长不管，我们派出所是没有地方关，可能会被送往少管所！”

“随你们，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

项父是真的被这个小儿子快气死了，小时候还好，没有长歪。若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坏的，大概就是青春期这几年，不但叛逆还总是跟那些顽劣少年来往。　　这一来二去的，他也跟着学坏了！　　这次更离谱，毛都没有长齐就跟着社会上的人学，学着找女生去开房了！　　项一森接到项父的电话，没说几句话，一张俊脸就黑了下来。　　俞晴坐在旁边全程将他的表情收入眼里，关心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项一森没有瞒着，将项一林的事都倒了出来。　　俞晴听了都惊呆了：“他才多大？十七还是十八？这么小就学会玩女人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项一森呵呵一笑，极为讽刺的说道：“吴立珍那种自身立不正的人，如何能教育出好的子女？”

项一林被她教育成这样，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意外！　　看看她教出来的项雪，由此可以看出这女人娶回家就是个祸害！　　亏得项父这个眼瞎心盲的男人会将她当宝一样的相处了这么多年，这个时候就是尝自己种下苦果的时候了。　　俞晴想了想，皱着眉头问道：“这事你是什么态度？”

知道他的态度，她才好办事！　　“我什么态度都不会发表，我和他从小就没有见过两次面，没感情基础的兄弟，如同陌生人。”

项一森说着，顿了一下：“放心，他的事我不会多管。”

当初再婚生子，自己酿的苦果让老项自己咽下去吧。　　俞晴没想到他能真表态不管，嗔怪道：“放心？我有啥不放心的，这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媳妇不好插手太多，要不然出力不讨好，容易让人误会。”

项一林的顽劣，她早有耳闻。只是这一次犯的事让她更能清晰的了解他。　　项一森说不管还真的不管，项父找他商量，他直接言明涉及吴立珍儿子的事，他不好出面管。　　免得到时吴立珍来找他闹。　　俞晴感慨：“你爸想办个寿宴，光明正大热热闹闹的宣布退休都不行，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真会找事！”

“明天这事还有的热闹看，你等着吧。”

项一森嗤笑。　　珠珠欢快的跑了进来，拉着俞晴的手就往外拖：“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呀，说个没完没了，走，陪我们去后院喂锦鲤去。”

“好好好，别急。”

俞晴摇头，明明是个闺女，性子却有点像男孩子，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淑女。　　珠珠看到阮老爷子和阮奶奶又转到前院来了，“那你们快点，老外公和老外婆已经围着小院散步两圈了。”

“行，我和你爸等会儿补上这两圈。”

现在换成俞晴催促她：“快点，你不是说去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