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无法形容这一气呵成的幻象，一个活灵活现、青春俏皮的女孩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器皿。她还在挣扎，死咬牙关！可惜嘴被生生掰开，虫子滋溜一声钻进了口腔。前一刻哀求的眼神变成了怨恨，盯着林广呜咽了一声，“爸！”

眼前一切如烟般消散，别墅空荡荡的，客厅里电视节目声很大，很吵。财经频道的女主持人激动的报道着，“地产大亨林广先生引进Y国的新材料，让房地产的地基造价进入了空前的暴跌的阶段。造价低，利润升高，腾龙集团不少分企也进入上市排名的面板！”

“房价跌了两个点，交易单数却空前上涨，房子不再成为年轻人的捆绑负债，造福了不少买不起房的老百姓啊。”

“林先生，您如今的身价已也算是数千亿了。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电视屏幕里的林广轻咳一声，端起成功人士的架子，“成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们腾龙集团为了成功长久以来一直稳扎稳打，搞新技术，为人民群众考虑。这是我们成功的根本！”

末了，他眼角泛起隐隐的泪光，又说：“但每个人的成功，也都来之不易。”

电视台采访结束了，别墅里的浓雾也自行散去，楚凡仍旧站在卧室里，一地的黑水已经蔓延了整个地砖，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林婉清’毫无动静。她肚子平了下去，人也没了呼吸。缩在墙角的林广，好像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直冲周遭的空气拳打脚踢，“别过来，别过来！不准过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心我请楚天师收了你！”

“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楚凡长叹一口气，摇着头冷笑，“自作孽啊。”

他滴了牛眼泪在芭蕉叶上，抹了抹左眼。右眼‘冥瞳’，左眼‘阴阳’，阴阳界眼一开，所有刚逝世不久的人魂幽精都能看到。只见一个张牙舞爪的长发女人对着林广咆哮不止，嘴里吐着嘶嘶黑气，是刚才活活撑死自己的‘林婉清’！楚凡眯了眯眼，对她说：“你又不是他的亲生的女儿，更不是真正的林婉清，哪来这么大的仇呢？”

长发女人转过脸，她没有五官，五官像是陷进了脸里，整张脸犹如一个发面馒头。冷飕飕的一阵阴风冲楚凡吹了过来！“你还敢威胁我？”

楚凡觉得好笑，“目前为止，能威胁到本天师的鬼怪还没出生呢！更何况你只是一缕幽精人魂。”

楚凡冷声，“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顿时，卧室里阴风大作！长发女人转眼间依附上了墙壁，以一种怪异的姿态顺着墙攀爬上了天花板，长长的发丝根根分明，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在空中飘着、荡着，被发丝抚过的一切物件全被割裂开来。家具四分五裂！好像有人拿着电锯四处挥舞，而不该是头发。嘶嘶的吐息声在楚凡身边响起，还有女人支支吾吾的哭声。“呜呜呜……呜呜！”

林广被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这时，一缕乌发发起攻势，她嘶哑的怒吼起来，“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林广贪欲太重，为了钱把女儿当成敛财器皿。后悔了，又拿我来换他女儿的命！”

“凭什么？”

“他凭什么！”

怒火冲天的鬼怪，发丝如刀锋般席卷过来，直冲林广！楚凡闪身过去，扔出去的符纸慢了一步，头发勒住了林广的左腿，咔擦一声，鲜血四溅。“啊！”

原本昏厥的林广被巨大的疼痛生生扯醒，他的左腿和身体已经分离，血肉模糊。“住手！”

楚凡怒喝，符纸贴上了头发，头发好像被烧到了飘出烧焦的气味，又仓皇的收了回去。“天师道的灭魂符？为什么！为什么他做了恶，你们堂堂天师却要灭了受害的我？”

“到底为什么？”

楚凡不予理会。他左眼的黑瞳逐渐放大，瞳孔深处亮起一道金光，一道符纸逐渐显现！随着他口中不断念出的术法咒语，一道道金色的锁链从他嘴里飘出，锁链像长了眼睛，见到幽精人魂冲上去牢牢捆住了对方！女鬼如同置身烈火，被锁链捆住的人魂发出嘶嘶的灼烧声，随着锁链不断收紧，星点火苗在锁链上炸开，忽然间！殷红的火光猛地窜起来，将那一缕幽精人魂烧的体无完肤！啊——一声惨叫过后，空气里留下一缕白烟。最后剩下凄惨一句话，“是天道业火，呵！我只想好好活着，我有什么错？”

幽精人魂焚尽后，一颗通体发黑的珠子滚落在楚凡脚边。他叹了口气，捡起珠子装好，缓声说：“早就死了的人，谈什么好好活着呢？”

楚凡转身，不顾凄厉惨叫的林广，直接上了5号楼的天台。分明是中午2点，日头毒辣，本该是阳气充沛的时间，紫苑小区却阴气浓重，站在天台边上冷飕飕的，楚凡都起了鸡皮疙瘩。“出来吧，有什么诉求现在说还来得及。”

一道虚晃的影子颤颤巍巍出现在楚凡面前，轮廓模糊，是真正的林婉清。“你死后把自己的人魂祭在阳光下，却又坚持不肯消散，就是为了吸收这一个小区的生人精气，寻找出一个合适的‘双生魂’？”

“是的。”

“可说到底，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是双生魂真的鸠占鹊巢成功了，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楚凡挑了挑眉，“你懂我意思吗？”

“我都知道。”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楚凡真的很好奇，一个被折磨致死的女鬼，没有怨念、没有嫉恨，却偏偏制造出一个厉鬼人魂，究竟图什么？林婉清飘过来，虚影颤颤巍巍的跪在楚凡脚下，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要……”……黄昏时分，日头没过高楼大厦。霓虹灯布满了整个紫苑小区，被安全转移的小区住户都搬了回来，也有络绎不绝的陌生面孔出入小区，每栋楼前要么张贴低价售房的信息，要么就是焚烧黄符，乞求平安。姜云杉接到了楚凡的电话，开着劳斯莱斯来紫苑小区接他。一道疲惫的身影快步走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副驾，哀嚎道：“快，请我吃顿肉吧。饿死了……”楚凡脑袋埋在姜云杉大腿上，蹭啊蹭，“二师姐，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