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城道甘井庄,常何这一路上就一直心事重重,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那个所谓的李家少爷别院外。却发现刚刚赶鸭子带路的李宽独自一人进了院子,还把门关上了。眼下仔细想想,常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而此时的马周则是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满脸玩味的笑容。片刻之后,那紧闭的院门终于缓缓打开。只见刚刚赶鸭子的李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气质雍容的走了出来,只是那小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两位大人,小子李宽,代父暂管这甘井庄,不知两位大人找小子有何贵干?”
果然!这小子就是甘井庄李家别院的李家少爷!回过神来的常何此时不知道该是笑还是哭。想自己风风雨雨几十年过来,如今四十多岁的男人,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孩耍了。最为关键的是,眼前的李宽不过十岁。陛下的旨意当中可是说了让自己来到甘井庄之后,事事听从李宽的建议,不可独断专行。这让自己听一个毫无官职在身的人话已经够离谱了,现如今这个人还是个十岁的孩童,常何只觉得更加离谱。心中不免想着,眼前的李宽难不成是陛下在外的私生子?离谱的念头刚刚出现,常何便使劲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你当真是李宽?莫要诓我!”
见常何一脸不相信自己的模样,李宽就知道,眼前这位怕是被刚刚的李宽吓到了。而就在此时,魏征从门后走了出来。见到魏征站在李宽的身后,无论是常何还是马周,全都是神色一愣,眼神中满是惊骇之色。“魏……”不等常何把话说出口,魏征便率先说道:“两位大人,此子确实是甘井庄的李家少爷,单名一个宽字,不知两位来庄子上有何贵干?”
被魏征突然打断,常何和马周也不是蠢货,瞬间就明白了,魏征的身份不能暴露。魏征是何许人也,他们两人怎么会不知道?尤其是常何,对于魏征那是相当熟悉!但此时的常何非但没有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反倒是震惊之余愈发的奇怪起来。见魏征递了一个眼神给自己,常何这才猛地很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之后,便开始宣读宫中的旨意。“本官右武卫将军常何,奉命前来甘井庄,辅助甘井庄李家少爷李宽收购蝗虫一事。”
听到这话,李宽顿时面露好奇之色。朝廷也要收购蝗虫?见李宽脸色变化,常何便按照先前房玄龄交代自己的话,开始解释起来。“李……少爷,你李家已经将收购蝗虫一事禀报给了长安令,而长安令觉得此法可行便上奏朝廷,陛下听闻之后,也是龙颜大悦,已经下旨开始让朝廷收购蝗虫。”
“另外,关中之地,除了朝廷之外,也只有你们甘井庄能够另收蝗虫,这可是天大的赏赐。”
听到这办法是自己的亲爹告诉官府的时候,李宽心中也是惊讶不已。自己这亲爹当真是开窍了,这一次自己并没有多说朝廷的作用,谁知道他还真的如此上道,将这办法献了上去。有爹如此,日后李家距离飞黄腾达也不远了。自己距离顶尖纨绔的梦想显然是又进了一步。想到这里,李宽便朝着常何和马周拱了拱手,开口道:“那就有劳两位大人了。”
“家舍贫寒,两位大人还望海涵,进来坐坐吧。”
马周并没有官身,顶多算是常何的幕僚,此时被李宽如此称呼一时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即便如此,还是随着常何一同进了李宽的院子。等到几人进入中堂之后,见李宽回到后院换常服,常何这才有机会询问对面坐着的魏征。“魏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常何的疑问,魏征微微一笑,不急不慢道:“常何,你也是朝廷老人了,怎么现在还看不出来?”
“这位公子姓李,单名一个宽字。”
魏征说话间,将李字咬的极重,常何自然是听出来了其中用意。仔细琢磨了一下之后,眉头渐渐紧锁起来。好在一旁的马周反应极快。“李宽?莫不是武德三年当今陛下过继出去的那位二……”不等马周把话说完,魏征便抬手止住。“有些话不能多说,陛下让你们来之前也未曾透露太多,便是这个用意,这位公子身份暂时不便公开,你等不要到处张扬,以免招惹杀身之祸。”
常何此时也终于想起了李宽的身份。严格来说,这才是陛下的嫡出二子。当年传闻是夭折,不成想是被陛下养在了外面。而就在此时,李宽也从后面走了出来。回过神来的常何有心起来见礼,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但看向李宽的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尊敬。李宽心中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态度变化的常何。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而是径直开口道:“不知道常大人奉旨前来,具体做些什么?”
“好让李公子明白,我等职责便是负责收购蝗虫期间的正常活动,顺带学习一下,之后朝廷收购起来的蝗虫也会送往这里。”
“听闻李公子做了一款新军粮,本官便是来此监督此物制作的。”
听了常何的解释之后,李宽也微微颔首,心中明白了常何来这里的职责。蝗虫收购朝廷会参与,但不会插手太深。常何此行的目的,还是最后制作出来的军粮,如此一来就简单了。“常大人这么说,小子就明白了。”
“庄子上前几日已经开始收购蝗虫,过段时间数量会更多,有了常大人的帮忙,我们甘井庄也能够轻松一些,有劳大人了。”
“不敢不敢!”
常何急忙摆了摆手,以他的身份,怎么敢让一位皇子如此行礼?心中惊惧之余,常何心中也不免感慨起来。同后宫当中的那几位皇子相比,眼前这位虽然只有十岁,但是说话做事条理清楚,最为关键的是对他们谦逊有加。皇室中的皇子若都是这个模样,那岂不是大唐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