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元亭瞳兀自走到旁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平静的道:“我母亲已经死了,根据东离国的律法规定,只有正室才能被称为‘母亲’,妾室只能叫姨娘!”
元蓁蓁和方金莲两人的眼中都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以往的元亭瞳不仅呆傻又任人摆布,对着方金莲更是百般讨好,是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番话的“你……”元蓁蓁很快反应过来,脸色涨红,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却被方金莲抬手制止了。“好了好了。”
方金莲到底比元蓁蓁要高上几个段位,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二姐儿是还在埋怨我前几天不让你出门吧?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元亭瞳冷笑一声,她以为元亭瞳是在同她怄气,其实元亭瞳早已经脱胎换骨了。现在的元亭瞳不想同她怄这些没用的气,元亭瞳只想要她的命!“方姨娘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元亭瞳抬起手指打断了方金莲的话,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指甲,方才卸了那艳俗的红蔻丹,她在想待会儿回去之后要涂个什么颜色好:“我是皇上亲封的康宁郡主,我的这声母亲,你担不起。”
众人的眼中都闪过不可思议。疯了疯了,一定是疯了,二小姐元亭瞳竟然敢这样同方夫人说话。叶清婉死了以后,元世鼎一直没有再娶,府中虽然还有一个老太太,却因为眼疾看不见东西,也打理不了府中的事物,侯府甚至整个京城之中谁都知道,侯府掌家的人,正是妾室方金莲,她虽然是个歌姬出身,可奈何生的貌美,又颇有心计和手段,哄得元世鼎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只是她身份不允许,再加之先夫人的光芒太过于耀眼,不然元世鼎必然给了她夫人的名分了。可有没有那个名分已经不重要了,整个京城之中,过得比方金莲光彩的人,也没有几个了。“你怎么说话呢?”
元蓁蓁脸色涨红,睁大了眼睛看着元亭瞳:“你这是不敬长辈,我……”“长辈?”
元亭瞳冷眼看向元蓁蓁,那眼神之中的嘲讽不言而喻:“妾室等同于奴婢,如今这府中能称一声长辈的,只有祖母,我堂堂郡主,莫非要我给一个奴婢行礼不成?这个道理,大姐姐不懂,方姨娘也不懂吗?”
方金莲心中“咯噔”一下,细长的秀眉随之便微微皱起。叶清婉死了以后,已经很久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了,元亭瞳今日这番话,对自己而言,简直就是句句诛心,是在打她的脸。她藏在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捏着交椅的扶手,不过脸上却依然云淡风轻,她的眼神犹如淬了毒一般的在元亭瞳脸上扫了一圈,元亭瞳看见了,却选择视而不见。自己动不了方金莲,方金莲也动不了自己,两人都心知肚明,就算看对方不爽,也得捏着鼻子装作和美的样子,方金莲不敢正面跟她对抗,因为她是郡主,自己也还不到收拾方金莲的时候,因为自己现在翅膀还不够硬。果不其然,方金莲恶狠狠的瞪了元亭瞳几眼之后,却忽然笑出了声,温柔的看向元蓁蓁道:“无妨,大姐儿,让着点儿妹妹,她还小,不懂事。”
元亭瞳无声的扬了一下唇角。方金莲向来都是这样,知道自己讨不了好的时候,立马就会后退,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元蓁蓁气愤的退后,方金莲看着元亭瞳道:“二姐儿,今日叫你过来,是皇后今日派人给府上送了帖子,让你和大姐儿去皇宫之中参加赏菊宴,所以我特意找了裁缝过来……”元亭瞳没听清楚方金莲说什么。准确的说,是听到“皇后”二字的时候,元亭瞳便已经被滔天的怨气侵扰,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当今皇后沈芳寻,就是前世害死自己的沈家嫡长女,自己与兄长的死,沈芳寻可没少出力。皇后!杀意从心底弥漫上来,她微微垂下头,不让别人看出异常,但站在元亭瞳身后的茯苓却看得清楚,自家小姐端着杯子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关节都泛出了渗人的白色。不过落在方金莲的眼中,那可就不是这个意思了,她以为元亭瞳是在想赏菊宴,虽然她每次宴会都会出丑成为京城的笑话,可是她却依然对每一次的宴会都充满期待。方金莲满意的端起杯子,心中冷哼一声。小蹄子,跟我豪横,听见宴会还不是得乖乖的听从安排。放下茶杯之后,方金莲这才带着虚伪的笑意道:“大姐儿已经选好了,二姐儿快去选衣料子吧,若是晚了恐怕就赶不上赏菊宴了。”
元亭瞳注意到面前放着一堆布料,旁边还毕恭毕敬的站着几个下人,是侯府常用的裁缝。元蓁蓁与方金莲对视一眼,两人都微微点点头。随后,元蓁蓁眼中带着得意的笑容,眉飞色舞的上前,拿起一匹桃红色的绣花锦缎:“虽然你方才的话很是不中听,不过我还是可以勉强为你选择一下,这匹料子成色极好,而且是京城新到的款式,我都没舍得选,特意给你留的。”
若是以前的元亭瞳,一听说新到的款式,不管颜色款式适不适合自己,必然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但是现在……“不必了,既然是新到的款式,大姐姐就自己留着吧。”
元亭瞳在一堆布料里挑挑拣拣,随后抬起头,眼中的笑意异常真诚:“大姐姐好歹也是平凉侯的女儿,要对自己好一点。”
“你……”元蓁蓁没想到元亭瞳竟然会拒绝自己的好意,还如此唇齿相讥,刚要发怒,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她立马又拿起了边上的一匹紫色的布料:“不喜欢就算了,妹妹大约也是欣赏不了这样新颖的款式了?这匹怎么样?”
元亭瞳挑眉看了一眼元蓁蓁手中的布料,沉闷的深紫色,这种拿给方金莲都嫌老土的颜色,竟然选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