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走到哪儿都摆脱不了这个跟屁虫,他整个人都要当场爆炸了。 “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
莫小年手里捏着他的手机,以此威胁,“说。”
李威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叔……他……生病了。”
生病这个词轻描淡写,不痛不痒,就像一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李威没有把情况说的多么严重,因为李崇光住院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不要把他的病情透露出去,他不喜欢别人三番五次来看望他的感觉,就像他真的真的要走了,要不行,他想安安静静的离开,安安静静的回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莫小年听到“生病”这个词,心头被击中了一下,“在医院吗?”
“在,在治疗中。”
李威现在说话和崩大豆没什么区别,她问一句,他回答一句。 莫小年湿润了眼眶,“带我去。”
李威没想到一直以皮实著称的莫小年居然几秒之间眼眶红了,他不忍心再瞒着,于是安慰她:“没什么大事,真的啊,你别哭,我叔身体好着呢,小病。”
“带我去看看!”
莫小年带着哭音,小声的胁迫他。 李威失去了应对的策略,他二叔叮嘱了半天保守秘密,就是没叮嘱她怎么应对莫小年这个小皮猴子,一整天都拧巴着劲儿对付自己,“好,我带你去,但是有一点啊,不许说出去,你师父做了这么多年的法医太要强,不希望别人知道。”
“好。”
南江市解放军第一军区医院。 李崇光得的是肺癌,他已经住院一个月了,前半年体检的时候被查出来肺癌早期,还有治疗的希望,保守治疗了半年后就要化疗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个病。 李威带着莫小年走进他的病房,李崇光正在躺着吃橘子,看见莫小年进门,他先是一愣,随后温暖地笑了,“小年,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下,师父好——” “师父……”莫小年泪水顿时充斥了眼眶,眼前的男人不仅苍老了十岁,面容上增加了很多老年斑,头发也掉的差不多了。 李威把手里提着的水果和牛奶放下,他走出病房,留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时间和空间。 李崇光有些不好意思,“别哭啊,你师父好好的呢,人老了谁不在病床上挣扎个一年半载的,我都五十八了,正常的啊。”
他反而看不得莫小年哭。 莫小年不争气地摸了摸眼泪,责怪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自己住院了?”
“呦,我怎么告诉你啊,让你提前一个月就哭哭啼啼地送走我吗?”
李崇光笑呵呵的,没有一丝病态。 莫小年迅速收起委屈的表情:“当然不是了!我可以经常来看看你,总比我被瞒着,什么都不知道追着问强。”
李崇光恍然大悟,“啊我说呢,还是那个小子没给我守住秘密,百密一疏啊,漏掉了你这个小鱼。”
“师父你还开玩笑!”
莫小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威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舒缓了很多,看来二叔也没有不舒服的意思,他没有选择进去打扰。 莫小年顺手给李崇光削了一个苹果,她自顾自说:“现在还是早期,所以治疗一定会有用的,你要好好吃饭,不要每天想着不告诉我们,我们可以来照顾你的。”
李崇光好像在莫小年的身上看见了女儿的影子。 “年轻人还是要努力工作的,我让申请把李威调过来就是让他帮帮你,毕竟我身体有限,你需要老师带你的,这条路都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还没把你带到门的最里面呢。”
李崇光循循善诱。 “我知道,可是师兄和师父不一样,你不在我做什么都会很害怕,觉得自己下一步就是错的,错了还没有人给我善后。”
莫小年想起了那个幼小的尸体。 李崇光摆摆手,“小年,不可以这么想,我在你要勇敢做,我不在,你要变通方法做,你得自己做善后的问题啊。我扶着你一直走,你永远都在原地踏步,专业性再强都需要实操。”
莫小年点点头。 “我在这儿挺好的,没有工作压力,不用早起,睡到自然醒,每天就看看电视啊,吃吃水果,挺享受。”
李崇光捏起一颗葡萄,仔细品味了起来。 莫小年嘟起嘴,不满:“您这么说,我也想退休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声“顾队”,是李威叫的。 顾洲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怎么了?”
“我……把……莫小年带进来了。”
李威有些尴尬,顾洲也没反应过来,门就已经被他下意识推开了。 四目相对,竟有些炽热。 “顾队长来了。”
李崇光客气地坐正身体,微笑着看着他。 顾洲点头致意,眼神总是不经意飘向莫小年,莫小年脑回路才转过来弯,“顾队长也知道师父住院了?”
顾洲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搪塞道:“刚知道。”
“师父,你生病都可以告诉顾洲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
她觉得不公平,明明自己和李崇光更亲近些。 李崇光佯怒,“可不能这么说,顾队长和我有工作要交接,当然要联系,你先出去吧小年,我有私事找他。”
莫小年虽然心里不乐意,但纪律就是纪律,她必须出去,“好吧,我出去了,记得把苹果吃掉。”
他笑意更深了,冲她摆摆手,“去吧。”
顾洲等莫小年走出门,才说:“您找我,还是您女儿的事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