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光话锋一转,他欣慰地说:“我只带了你半年多,现在你就可以独当一面了,李威在你这个年纪还是毛头小子一个什么都不会呢,这次的尸检报告你全权负责,我要看到一个逻辑清晰的报告。”
“保证完成任务!”
莫小年捏紧手里的解剖刀,她第一次听到师父对她有莫大的肯定。 李威刚一进门就听到自家叔叔踩一捧一,他佯装吃醋:“李科长,褒贬不一了啊,昨天你刚夸过我的。”
李崇光冲李威努努嘴,和莫小年吐槽道:“醋缸子。”
… 三个月后。 宋铭没有接受李明哲的建议,他还是让顾洲休养了三个月,理由就是病人不适合颠簸飞行,为此李明哲又在国外多呆了三个月。 李明哲看着桌上的医院餐苦不堪言,他用筷子扒拉扒拉鸡块,毫无胃口地说:“老宋你们这儿有没有兰州拉面啊?”
宋铭淡定地回答:“没有。”
“锅包肉,素合子,哪怕是饺子总归有吧?”
李明哲的眼珠子都快变成鸡肉了。 “饺子得去超市买,我每天倒班没时间买,凑乎吃吃医院餐厅得了。”
宋铭习惯了一日三餐甜淡无味,他内心毫无起伏。 李明哲叹了一口气,他推开一旁的吐司,“我都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住下来的,早晨全是面包吐司,晚上都是蔬菜沙拉,要么橄榄油沙拉,你看我脸色,蜡黄蜡黄的,没几天估计就绿了。”
旁边的留学生听到李明哲的抱怨,噗嗤一笑,那人赶紧喝了几口橙汁压了压尴尬地笑意。 “没营养,没味道,明儿怎么说我也要去躺超市。”
宋铭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一杯豆乳,他擦擦嘴角,又看看李明哲几乎没动的餐盘,“哪能和国内比,你喜欢吃咸口的,人家国外就是吃甜口的,要不是我自己调剂着吃,没几年,我保证能三高。”
“人到中年就得注意饮食。”
“注意归注意,饺子明天我帮你买,先去值班了。”
宋铭抬腕,时间刚刚好,他收拾掉餐盘急匆匆走了。 李明哲大手一挥,“忙去吧。”
宋铭暗自发笑,李明哲身上总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老干部的气息,举手投足都是大道理。 顾洲已经可以坐在轮椅上自由行动了,他喜欢在僻静的走廊里来回转转,因为躺的时间过长,他怕自己会丧失一部分行动能力。 “练着呢?”
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顾洲把轮椅灵活地转过来,“李处。”
“我和老宋商量了,咱们周六动身,你身体合适吗?”
顾洲赶紧说:“合适的。”
李明哲意味深长地笑笑,“我看你不合适也说合适,毕竟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他开玩笑恰如其分,正在顾洲不太好意思时,李明哲扯开了话题:“最近多吃点蔬菜,这儿的伙食总是面包吐司吐司面包,营养跟都跟不上。”
“是。”
李明哲拍拍他的肩膀,“你继续吧。”
顾洲望着李明哲坚实的背影,他还有些期待,为了不让莫小年着急上火,顾洲治疗期前一段时间只说自己一直在忙,后面找理由拒绝她的视频电话,他也会偶尔接接语音,顾洲对自己的住院情况只字不提。但是他了解莫小年,她对反常的事情一定极度敏感,自己回国也会逃不掉的。 铃声响起,顾洲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两个字,韩启。 “喂?你打算多会儿回国啊?”
“这周末。”
韩启在电话另一边手舞足蹈,“太好了,周末我从九苏回去,专程接你。”
顾洲默笑,“不用了,我这边安排妥当了,你来来回回也不方便。”
“说什么话呢!”
韩启不悦,“现在高铁多方便啊,再不济打个飞的,我都小半年没见你了。”
他的手指拨弄着窗台上一盆吊兰,语气轻快。 “真不用啦,你刚升职就不要离岗了,我回国也是要继续住院的。”
韩启手指一顿,吊兰花叶瞬间绷直,“格局真小,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依,说定了说定了,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啊。”
“行。”
顾洲还是答应了。 “对了,我有个事和你汇报一下。”
韩启正色道。 顾洲问:“什么事?”
“你还记得你在北美安插了一个私人侦探吗?”
顾洲严肃道:“记得。”
“他失踪了。”
权晟传达下来的信息是,这位私人侦探早在半年前突然失踪,他的失踪原因不详,当地的警察也束手无策,只能当悬案暂时处理。 “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吗?”
顾洲又问道。 韩启无可奈何道:“你在行动之前收到的邮件不是乐梓发的,知道你私人邮箱的人也没几个,除了那个私人侦探以外,说实话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顾洲沉吟:“你的意思是他失踪后,把我的邮箱泄露出去了,拿到我邮箱信息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我上次和你说过,乐梓在他们的数据表单上见过其中一个来件账号,说明邮件很有可能就是万迪集团内部人发送的,而你的私人邮箱也有可能通过那个侦探被他们掌握的。”
话语至此,顾洲突然明白了什么。 “说明我的侦探在调查他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万迪利用他获取我的邮箱,然后把自己的地址透露给我。”
韩启想了想,“差不多这个意思。”
“为什么要暴露给我位置?”
顾洲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毒枭会把自己的地理位置交给警察,还是以一种非常主动的方式。 “我想得头都要破了就是想不出来,说他是自投罗网,那不可能,说他是玩弄警察,更没必要啊,万迪再嚣张也不至于玩儿这么大吧,把金钱利益都付诸东流?”
顾洲思绪混乱,他需要静一静,“我了解了,先让我想想吧,我们一定遗漏了什么细节。”
“好,你也别太累,周末见。”
电话挂断,顾洲坐在床边上,他又陷入了一个泥潭,这个泥潭里面好像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秘密,无关乎于结果,他千万头绪混杂在一起,还有些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