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包括她之前跟郁赦说了提哦能像的话,其实也是希望霍祁年可以听得到。易白说,霍祁年对她隐瞒这个病,产生了一种心理负担,因为他担心她知道真相后,会不要他。但即便是这样,虞南栀并不认为自己要求他不欺骗自己这件事情是错的。只是,凡事总有例外。她实在是太困了,强撑着精神,拉着霍祁年说了好多的话,想把这小半年里的话都说给他听,可是她还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霍祁年听着她轻浅的呼吸,抱了她一会,确定她已经熟睡后,才起身下了楼。楼下沙发的茶几上堆满了被拆开的信封。霍祁年拿起来看了几眼。其实虞南栀猜的不错,和晏慎有关的信息,就在这些信里。每一封都是同样的内容。林念舒想见郁赦,也不仅仅是为了出去,更多的是因为,她只有通过陆司沉才能联系上晏慎。她被关在牢里那么久的时间,晏慎为了稳住她的情绪,每周都会找人去给林念舒传递消息。不过那些人,向来只有他们去找林念桑的份,林念舒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陆司沉,是她唯一的办法。陆司沉也会隔三差五的去见见林念舒,但是他应该是没有和晏慎有联系,因为林念舒一直在劝他回陆家,回去帮晏慎。但说到底,她只是为了自己。外人看了这些信,不知道情况的,还真以为这位曾经被陆老爷子带出来见人,声称是未来继承人的陆司沉,还真有本事把林念舒从里面弄出来。其实陆司沉手上哪里有什么人脉。他自己很清楚,他是没有办法把林念舒弄出来的。能让林念舒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的,也就只有晏慎有这个本事了。虞南栀的手机落在了沙发上,被霍祁年拿了起来。屏幕亮起,是她在沙发上睡着之前,定的飞机票短信。凌厉的剑眉压着深不见底的黑眸,他扫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动,只是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虞南栀想做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不干涉的。这一觉,虞南栀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暮夏的清晨,天色亮的还是很快,但是她睁眼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暗着的。她掀开被子就下了床,顾不上穿上拖鞋,白皙的双脚踩在地板上飞奔着下了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刚划过数字三。凌晨三点半,世界很安静,只有她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哒哒哒——脚步很急速。她刚踩下最后一层楼梯,一双拖鞋就摆在了她的眼前。“穿上。”
霍祁年若有似无的叹着气,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握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脚穿进柔软舒适的拖鞋里。“我还以为你又不见了。”
她很不安。整个梦里,都是在找他。可是她就是找不到他。这个季节,凌晨三点半,其实气温不算是很热,但是她的额前满是细碎的汗珠,在明亮的灯光下反着光。她才睡了两个多小时。霍祁年心疼的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一路坐到了沙发上。“你靠着我再睡一会,明天早上不是还要赶飞机么?行李都准备好了吗?”
虞南栀双手圈着他的脖颈,脑袋靠在了他的怀里,摇了摇头,“不用整理,我带个手机和保镖就行了,郁家老宅里有我我们的一间房,老爷子给准备的。”
他老人家说,让她以后去恒城,就跟回家一样。大概是年迈了,又经历了不少的事情,陪伴多年的那位老管家也算得上是他的亲人,可是却过世了。郁老爷子很孤单,人感到孤单的话,就会牢牢地抓着身边熟悉的人,尽可能的对他们好,希望他们不要离开自己。尤其是,郁老爷子在得知霍祁年有那样的病后,心里更是愧疚不已,他补偿不了给霍祁年,就只能补偿在了虞南栀的身上。这小半年,虞南栀已经把郁老爷子当做是自己的亲人了。毕竟,她也真的很需要一个亲人。一老一少,就这么成了彼此的支柱。虞南栀在提起郁家的时候,虽然口吻很随意,但是她望着霍祁年的眼神里却是小心翼翼。因为她害怕霍祁年会听到郁家后不高兴。不过,霍祁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只是抬手轻扶着虞南栀的后背。或许是因为在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有人也在照顾着她,所以他安心了一些。“你去见林念舒,想做什么?”
虞南栀垂下眼眸,“我想见晏慎,可能只有他,才知道哥哥的真正下落。”
不管是死是活,都得有个答案不是么?“要不要我陪你去?她见到我的话,会暴露出更多的信息和线索。”
虞南栀其实有点犹豫。倒不是不想和霍祁年一起去,她巴不得和霍祁年一直待在一起。可是,她怕的是霍祁年会突然消失。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一个晚上都没有合上眼。毕竟睡着了再醒来,就不确定还是不是他了。以往郁赦占据身体的控制权的时候,也是硬撑着不睡觉,去把他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才肯闭上眼睛。那样的话,真的很伤身。郁赦也是因为这种习惯,导致长期失眠。有时候他会吃半片安眠药,有时候会用别的办法。“那我们去见了她就回来。”
霍祁年大概是不太想见郁家的人,所以在虞南栀提出来后,淡淡的点了点头,“嗯。”
虞南栀又拿着手机,给霍祁年补了一张飞机票。头等舱的机票,并不算是很难抢,但因为虞南栀买不到邻座的两张机票,所以她退了之前给自己买的机票,选择了下一班的飞机。在她和霍祁年飞机落地到达恒城时候,在机场的大屏幕上,看到了最新的时事新闻。【半个小时前,有一架从港城飞往恒城的飞机失事,搜救队正在搜救幸存者】但是飞机失事,通常就代表着……无人生还。机场里响起很多的哭声。有不少人是来接机的,结果没有等到人,却等到了这个噩耗。虞南栀站在大屏幕前,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冰凉,无法控制的颤抖着。她对过了失事飞机的型号,正是她最开始定的那张支票的飞机。如果是其他的飞机失事,她可以当做是一场意外。但是……这种巧合让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那是意外。其实也不用再猜下去了。只有陆家人,才想要她的命。她冰冷的手倏地被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南栀,别多想。”
虞南栀怔愣的转过身,突然扑进了霍祁年的怀里,紧紧地环抱着他。差一点……就差一点……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双臂环绕在霍祁年的腰间更是颤抖不已。莫名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同样在这个机场里。她已经有两次这样的体验了。“上一次……我以为你会出来救我的。”
霍祁年回抱着她,将她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大掌轻轻地抚过她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的,胜过千言万语的安抚。“我出来了,不过……一闭上眼睛……”他苦笑了一下,没有将话说下去。在得知虞南栀不见的时候,郁赦的心慌乱过。但就像虞南栀所说的那样,郁赦的心,正是他的心。外面没有别人,他和郁赦,本就是同一个人的不同面罢了。因为过度的心慌,所以把霍祁年唤醒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在下飞机的时候,意识竟是模糊了,身体也跟着失了控。再后来,就是郁赦掌控了身体。或许那次他出来的时间太短,而郁赦因为没有睡觉的缘故,精神有点恍惚,所以连郁赦也不知道,他出来过。离开机场的时候,霍祁年买了一杯双倍浓缩咖啡,不过他是让服务员倒在了不透明的果汁杯里。这种咖啡非常提神,但很伤胃。虞南栀知道了,大概是要心疼他了。虽然他伪装的很好,但是咖啡香味那么浓,虞南栀怎么可能闻不出来。尤其是坐在车里的时候。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味。霍祁年还失笑着说,“这个果茶闻起来居然很像咖啡味,不过味道不太好。”
虞南栀望着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她又不傻,即便看不出来他在骗她,难不成还闻不出来么?算了,这一次欺骗,她自己都看穿了,就不算是在骗她了。车子停在了监狱的门口。这里地处偏僻,即便是在四十度的高温下,这里也依旧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虞南栀其实很不喜欢来这种地方。“你留在车里,我去见她。”
虞南栀望着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的点了头。等霍祁年去见了她,再说吧。或许是恒城并不安全,所以霍祁年带了很多的保镖,都留在了停车场,留给了她。司机是郁家派来的。虞南栀在上车的时候,就联系过了郁老爷子。他老人家正在做疗养,所以只说了两三句话后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