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九重等身棒一条,军州四百尽归赵。 倘如徽钦皆若祖,何苦江山送金朝。 话表大宋宣和六年八月三十日,马陵泊大败朝廷军马于淮阳军境内,并至九月六日,全诛以张叔夜为首的三十九员雷部神将。马陵泊虽是得胜,却也折损了五十四员将领。陈明远故教休整,仍然招兵买马。山上自有耕种,不愁缺粮,又常教许欣敏下山贩卖丝线布匹,水军头领帮着从泊中捞捕鱼虾蟹去交易。众头领稍有功夫,便三三两两下山,铲除周边恶霸贪官,开仓廒,散钱粮,只取微许运回山寨。百姓无不感激,朝廷亦奈何不得。 且言宣和七年三月二十六日,大辽天祚帝于应州为金人完颜娄室等所俘,辽国就此灭亡。同年,金太宗撕毁宋金海上盟约,大举侵宋。十二月,徽宗赵佶见情势不妙,不愿做亡国之君,急忙让位于太子赵桓,是为钦宗,赵佶则自称为太上皇。幸得在忠臣李纲死守东京城,击退金人的局势下,两国签署城下之盟,金人退去。次年,钦宗改年号为靖康。靖康元年八月,金太宗又以宋廷毁约为由,二度举兵犯宋,以太祖二子完颜宗望斡离不,并侄儿完颜宗翰粘罕,统领东西两路军。宋廷中分为两派,一主战,多为武将忠臣;一主和,多为文臣奸佞。那雄威将吴玮璠之父吴太尉,因主战得罪了张邦昌等一班奸臣,遭他等在钦宗面前谗言。吴太尉遭贬,被逐出京城,后由吴玮璠派人接到马陵泊颐养天年。九月,太原失守,大将王禀殉国。粘罕领西路军南下,与斡离不齐攻东京。 却说十月二日,陈明远等在寨中得沈涛飞报。明远道:“想是大宋气数已尽,都是这二帝作孽得的果报。”何熙道:“只惜我汉人江山又恐落入外族手里,以致五胡乱华那般。”
陈明远道:“众兄弟且听为兄一言,皇帝虽不行善,百姓却是无辜。今吾欲起兵去救东京城内的百姓,携其出城,众兄弟所谓如何?”
田雅珠道:“兄长乃真仁义之士,小妹亦有此想。”
娄小雨笑道:“若言宋廷无能,我等却亦有关系。灭强兵,诛雷将,倘如张叔夜一伙若在,兴许不致今日这般。”
何熙道:“雨菲真会说笑,他来攻我,我不御守,却吃他拿去剐了?且权臣误国,如今武将降金的又众多,也难保他一伙之中不会有人降金。”
姚雨汐道:“素闻金人勇猛善战,我山寨若欲从京城携百姓而归,恐为难事。”
蔡子豪却叫道:“怕他个鸟,俺倒不信那番奴有雷霆厉害?且俺这对银锤一年不曾发市了,今正好拿番奴下手!”
季晓宇道:“哥哥若去,非用武艺高强的头领不可,且山寨须要留人,以防敌袭。”
陈明远点首,遂教谢德伟分拨军马,当时点起:庄浩、焦明武、沈冉、徐韬、季晓宇、杨乙尧、房圳、邢耀、蔡子豪、谢顺、王珠江、尹柔雨、辛佳伦、赵梓晗、李金宇一十五员将领,余下头领尽由陈然坤并三位军师统领,御守山寨。宋达道:“陈兄勿要把我等当外人,须用时大可分付。”
明远道:“宋兄弟莫如此说,你我两山寨早都是一家人,何来外人之说?我今正欲用着你等兄弟。”
又教宋达、杨程、刘奇、孙煜杰、许栗铭五将同随。点起五万军马,次日下山朝东京而去。
马陵泊大军路行三日,至东京城外十里处,早望着金人军马。庄浩在马上道:“哥哥且停,待我去杀出一条路来!”言罢,点起一队喽啰,直冲将过去。那伙金军不曾提防,吃庄浩撞进去,把亮银枪一挥,连杀金兵数十人。时值有个压队金人将领,见庄浩杀将过来,在马上止不住的叫唤。庄浩自道:“这番狗说的甚么鸟语。”
更不打话,一马已到,那金将忙来斗,不出两个回合,吃庄浩一枪挑下马去。那些金兵虽是勇猛,见将佐被杀,亦知慌怕,急忙四下而逃。不一时间,金军吃庄浩连挑六员将领,陈明远便由庄浩所开道路,领大军直奔汴京城东门。原来那斡离不与粘罕领东西路军齐攻开封,二人将兵力集中调在北门,教其他军马围住余下三门。当时就有金兵飞马去报。
且说陈明远、庄浩领兵直到东门外,城上士兵见是汉人旗号,又看马陵泊字样,慌忙去报知京城四壁守御使刘韐。刘韐时年已六旬,请令死守城池,闻马陵泊军到,急至东城楼上,见果是马陵泊军马,忙大叫道:“汝等都是绿林中的好汉,如今却要眼看着国破家亡,助番奴攻城么!”陈明远忙回道:“刘将军错矣!二帝昏庸,致生灵涂炭,此乃自作孽不可活也。然我山寨不忍城中百姓受难,特点起军马,拼着一死欲携民逃难,望刘将军速通告全城百姓,愿走的,便扶老携幼,来东城门外,我大军护其出京师!”
又见房圳、邢耀两个来报:“金人闻我军来解围,正调大军围杀过来!”
当时众头领便道:“哥哥勿慌,我众兄弟拼死抵挡一阵,快教他遣民出城!”
只看焦明武舞戟,沈冉挺刀,徐韬紧双锏在手;杨乙尧长矛不离身,房圳、邢耀各横凤镋、宣花斧;赵梓晗急取飞刀,李金宇拈弓搭箭。庄浩护住陈明远,宋达五将各欲开路,只待百姓出城。
刘韐在城上见马陵泊这般模样,不由心生感激,也不思虑,便令士卒去城内四处宣告。那城中百姓早闻马陵泊名声,又见番人围城,破城只是早晚,忙扶老携幼,将男带女,滚滚向东城门拥来。亦有那不愿离去的,舍不得家业,在城中居住长久,又道东京乃帝都,必会逢凶化吉。整座东京城,只走了一万有余。时有朝廷得知,不许刘韐放民出城,并教击退马陵泊人马。韐大怒曰:“不教百姓出城,是要他等死于番奴刀剑之下么!这必是朝中奸佞的主意,吾岂可听从!”遂令打开城门,放百姓出去。陈明远见状,高声叫曰:“刘将军之德,必传后世,我等去也!”
即令季晓宇、蔡子豪、谢顺、王珠江、尹柔雨、辛佳伦并宋达五将,领众喽啰死死护住,焦明武等将领仍与金兵厮杀。然金军势壮,又岂是一刀一枪能杀尽的,就是马陵泊这些个勇猛将士,杀却这许多时辰,亦有疲倦,也是宋朝命数将至,不可强违也。数万百姓在军中行走,多有拥挤致踏亡者,群中哭声不绝,其景虽是闻者悲伤,见者流泪,也总比死于金人屠戮中强矣。斡离不与粘罕得报东边来了一队军马,带了城中百姓逃走,手下军士又骁勇善战,却不知何名。斡离不见马陵泊已去远了,也不教追,先攻打东京城为紧。粘罕却令那译官去寻汉人,打探这一伙来历。却说陈明远护送百姓离开东京地界,点视军中头领,焦明武中箭伤,蔡子豪受刀伤,李金宇着枪伤,众喽啰中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明远感叹道:“尚能突围,实乃众兄弟之功也!”
遂令回山,百姓愿跟随者同往,不愿者往南方安生去了。
却言同年闰十一月,在斡离不与粘罕的协攻下,东京外城失守,钦宗只得亲往金营求和,不允。十二月,钦宗又往金营投降被俘。靖康二年二月,金人攻破东京城,废徽、钦二帝,皆关押营中,北宋亡。四月一日,金军撤走,掳二帝等一应宗室大臣并民间百姓钱粮北上。同年五月一日,徽宗九子康王赵构于应天府即位,改年号建炎,南宋始。金人知赵构即位,又兴兵南下,由粘罕与太祖三子完颜宗辅讹里朵、四子完颜宗弼兀术,即金兀术,各统大军,分攻河南山东两路,却得宋军与义军牵制,故只得黄河以北之地。建炎二年,金太宗再大举南侵,攻克青州等地。 话说建炎三年正月,粘罕分兵攻打徐州,知州王复率众拒敌,因无援兵,守至二十七日,徐州城破,复宁死不降,大骂粘罕,遂遭灭族。粘罕又闻大将韩世忠守淮阳军,引兵攻打。世忠不能敌,先走宿迁又奔沭阳,淮阳军亦陷落,金人改淮阳军作邳州。却言二月二日,马陵泊众头领正于忠义堂上议事。陈明远道:“如今金人又南下来犯,宋军吃打的节节败退。闻前些日子,徐州被陷,知州王复不肯屈降,全族被灭。”庄浩道:“现这宋室官员,旦遇金兵,多半是降了,守节者甚少。”
娄小雨道:“宋室至今日地步,却是可怜,大好江山尽毁于二帝之手。”
何熙摇首道:“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闻这康王赵构,虽是传承了宋室河山,此人倒也是懦弱无能,一心主和,纵有韩世忠、刘光世等大将辅佐,终不能成事。”
正说间,沈涛飞身来报:“金将粘罕攻克淮阳军,韩世忠败走,三十日已过临淮,进至泗州。今粘罕正统领大军向我山寨而来。”
姚雨汐道:“金军势猛,韩世忠亦不能敌。”
辛佳伦恼道:“官军实乃无用,打汉家子弟倒有能耐了。如今岂能容这伙番狗在吾家乡横行!”
又有喽啰来报:“有金军使者前来送上珠宝。”
陈明远令来见,只看几个金兵抬着几箱金银珠宝至忠义堂上,口中说些话语,众头领皆不能懂。但见九尾狐吴赛凤道:“此乃他女真部落之语,小妹曾从师父处习得,便译与众位兄长听。”
姚雨汐道:“向年陆影与赛凤在我门下,我因见女真逐日壮大,故教她二人与我认真学习,以待日后金人若犯中原,与国家出力。”
陈明远问道:“这番奴说些甚么。”
吴赛凤道:“他等言,奉狼主之命,献些珠宝与我山寨,望我众头领归顺他大金,只要我等归降,定当封官授爵,待打下宋室江山,分封王位。”
当时沈冉骂道:“呸!这番狗倒还知我马陵泊大名。我等身为汉人,岂可降番!”
明远道:“贤妹你且与他讲,我等虽与朝廷做个死对头,却仍是汉人,誓死也不降他金国。只他先以礼相待,我亦还礼,不然这伙狗奴定将斩首!其所送金银,我山寨分毫不受!”
吴赛凤以金语与这几个金兵说了,金兵吃吓,忙抬箱下山回军中去了。
再言这几个金兵回到军中,与粘罕说了,粘罕冷笑道:“这伙南蛮真个是不自量力,若不是听闻他等名声,某家岂会去招降他?大宋半壁江山都吃某家打下来了,他这一个小小的山寨又有何能耐?”遂传令大小三军移至马陵泊前,准备渡泊攻打马陵山。陈明远早已得知,率众头领下山,与粘罕对阵。粘罕亲至阵前,自先言语一番。姚雨汐与陈明远道:“他乃当今金主的侄儿完颜宗翰,因见我军曾闯东京救万民离城,故打听得我等名声。金主听了,亦令他来招降我等,却吃我们拒了,特来征剿。”
只见金兵阵中冲出一员战将,吴玮璠看道:“此人乃河北定州都统制王辰宝,竟降了金人。”
洪泽郎张自强听了,步行出阵道:“你这鸟厮,枉为汉人,降了番奴,愧对祖宗,待我取汝狗命!”
王辰宝听了大怒,来战张自强。二将交手不过十余合,张自强卖个破绽,放辰宝攻来,却吃自强一杵打翻了战马,颠将下来,复吃自强一杵打的脑浆迸裂。马陵泊阵上见旗开得胜,擂鼓呐喊。自强蔑视道:“似此等武艺,竟也能做个都统制,莫不是花钱买来的官衔?怪不得降了金人。”
只见金军阵中又冲出一员大将,名唤完颜手于,在阵前呱呱大叫。雨汐道:“番奴言中原的将佐都吃他斩擒无数,问我军阵中哪个敢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塌天虎王珠江笑道:“莫说三百回合,五十合内不取尔性命,便不是好汉!”
挺朝天金花槊出战,接住完颜手于便斗。二人渐渐斗到四十七八合,手于力怯,王珠江把金花槊一举,盖将下来。手于忙舞军器抵挡,却吃珠江翻转铁槊,挑过军器,复一槊,削掉手于半个天灵盖,坠落下马而亡,方好五十合整。珠江在马上哈哈大笑道:“番狗只逞口舌,你所斩擒之人,不过一般武艺,岂敢与我山寨相较!”
陈明远见连胜二将,便教姚雨汐去与粘罕答话。正是: 番奴只道无敌手,不知中原尚有人。 不知陈明远要与粘罕说些甚么,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