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焚鹤庄的这一处官道,是官府修缮过的。很宽敞。所以,车水马龙中。唯独的一驾逆流的马车就很扎眼。殷时微手里攥着帕子,捂着心口。总有种闷闷的不祥感觉。很快,车速慢了下来。她微蹙眉宇。车帘外头响起了车夫的禀告:“姑娘,是安远伯府的车驾。”
陆家!殷时微的手指下意识地掐紧了。白鸢就坐在她旁边儿。小丫鬟撩开车前厚实的帘子,声音里带着笑:“真的是。”
“陆公子好像朝这边儿过来了。”
转头揶揄地眨了眨眼:“姑娘,陆家的马车好像出了些纰漏,正在修,姑爷要是相请,咱们要不要帮忙?”
“或者,请伯夫人一道走?”
殷时微心下冰冷,垂下眼,抬手从她掌心将帘子拉了遮好。声音寡淡,甚至有点冷:“与咱们何干?”
“驾——”车夫甩了一鞭子。陆平川将将走到一半,脸上的温润笑容才扬起,未及说话,便看见慢下来的绥远伯府马车骤然加速,从他身边儿冲了过去。几日未曾下雨,官道上来去的行人车辆也多,干燥得紧。马蹄、车轱辘扬起的尘土又细又黄,刮了他一头一脸。殷时微从缝隙里瞧出去,隐约中,看见男人狼狈地退了几步,正在路上咳嗽。…………车子又走了一阵子。焚鹤庄后有一处林子,往上的路曲径通幽。很窄。马车已不能过。到时便要下了车走上去。车子一停,殷时微就以为到了。戴好帷帽准备下车。冷不防外头传来一阵刀兵交鸣碰撞的刺耳声音。四面八方都有凌乱的脚步声。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激得殷时微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她攥紧了裙裾,当机立断:“刘伯!快掉头!”
“咻——”话音刚落,一支羽箭穿透窗帘扎到了木质车壁,离她的脖颈不过半寸。殷时微脑子里轰隆一声,冷汗如瀑。是刺客!外头的人是冲她来的!车夫刘伯惊慌失措地开口:“六姑娘!后面有人围过来了!前面又有一驾马车挡了路!”
殷时微懵了。这在过去可从未发生过!甚至连梦里也不曾出现!“打起来了!”
刘伯惊呼一声,往马车下边儿钻。殷时微惊慌之际竟听出了古怪。莫不是刺客内讧?她深吸口气掀开了一丝帘子——前方几丈远,是一驾寻常车子。黑色车帘洗的发白、驽马,车边有两三个护卫正在抵挡。让殷时微震惊且骇然的是。护卫虽以寡敌众,却分外精明……个个身手利落,上砍人头,下断双腿。一点儿也不像记忆中凉秦侍卫的身手。那些弯刀上下翻飞,竟耍出了一种血色落英的诡异美感。刺客们前赴后继,像韭菜般一茬接着一茬倒下。白鸢脸白如雪,攥紧了自家姑娘的襦裙袖子,声音里带着颤:“姑娘、怎么办?”
殷时微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反手握住了白鸢的小手。“等。”
等一个结果。现在出去,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