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这人莫不是装的?哪有人眼睛失明还能行动自如的?但现在再往外退,便会撞上陆平川。她一时尬在原处。不曾想,男人突然扯了一把。她猝不及防栽进他怀里。温热的体温,坚韧紧实的肌肉,还有那强劲有力的心跳,莫名地,叫人慌乱。殷时微绷紧了身子,怒从心头起。长这么大连男人手都没牵过,这人竟如此孟浪!手将将摸到袖中的发钗。却听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有人来了。”
声线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不臻完美,却偏偏有种撩人不自知的诱人野性。殷时微胸中热意上头,觉得自己一定是跑得太狠,现在才会经不住地腿软。她不敢动了。只听得不远处传来越来越多人说话的声音。有白鸢、邹氏、殷兰婼、两三个寻她的仆从。还有陆平川。邹氏的声音带着慌:“快,她身子弱,肯定没跑太远!”
凌乱的脚步声后。外头逐渐安静了下来。殷时微咬着牙,趁机推了一把。没推动……她抬起绯红的脸。男人很高。只能看见男人流畅分明的下颌线,和那颗精致的喉结。那黑色的布绦一层又一层,倒也不像是能透过光亮的样子。他不像装的。这男人救过她的命,凑过来也是她主动的。殷时微摸着袖子里的发钗。犹豫了。可是他若非登徒子,为何不放开她?“川郎……”这时,娇娇软软的声音蓦然传来。是殷兰婼。“……”殷时微吃了一惊,抬眸飞快扫了他一眼。原来,是错怪了他……殷兰婼的声音乍一听来,与殷时微的,倒有七分相近。但,殷时微的嗓音是天生的。再如何模仿,始终有几分造作。“原都是我的错,我本不知你是我堂姐的未婚夫。不如我们……便算了吧。”
殷兰婼抽抽噎噎地啜泣,半点也没有要算了的意思。陆平川的声音也有几分懊恼:“你说算了便算了?你不知在路上时,你与旁人说话,我心中到底有多难受!”
“我、我也是没办法……”“父母之命,我哪里又能违拗?你也没法娶我,叫我能怎么办?”
殷时微几乎不用探头去瞧,也能想象出她宛若出水莲华般清妍的泪眼。无论何时,都有种叫人心软的力量。果然,陆平川声音软了下来。“兰儿,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恨不能退了这亲事,只与你在一起。”
“再别说这样的气话了。”
殷时微的手指缓缓攥紧。不是因着嫉恨,更非什么情谊。她缓缓偏过头去。正瞧见一对男女,光天化日,拥在了一处,吻得蔚为激烈。是了,她只是对那些可怕的噩梦,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今,她再没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