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个男子,要不,您回避一下?”
檀音担忧地看向她。殷时微摇了摇头,反倒是上前拿过了白鸢手里的药和绷带。“我来吧。”
倒也不是因为旁的。医者自不分男女,岂能因为男女有别就回避?再者,梦境里头总是靠白鸢治疗。若又遇到白鸢的手受伤可怎么办?殷时微目光瞥向白鸢尚未痊愈的手背,攥紧了绷带。梦里的她发过誓,再也不会让白鸢那么苦。咬了咬牙:“我练练手。”
“我外祖父可是白溪远,若什么都不会,岂非浪得虚名?”
“左右他也昏迷着。”
烛火摇曳,白鸢与檀音倒是没有反驳。这会儿那些个家丁护院都还在破庙前门脸儿处的廊檐下。殷时微的动作很轻,一旁的檀音打下手,拿帕子清理伤口处的血痕。“没想到姑娘头一遭处置伤口,竟也有模有样?”
白鸢目光钦佩。殷时微却不敢瞧她。“姑娘是在哪儿学来的?”
檀音也打趣道。殷时微手里的动作略顿,但很快似很熟稔动作又略有滞涩地将绷带打了个结。声音淡淡的:“梦里。”
两个小丫头都脆生生地笑。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声音好似银铃,即便若檀音这般心思细腻的。此刻的笑容却也带着少女心中无尘的天真快活。唯独殷时微。她做不到。垂眸,长睫颤了颤,伸手将白葱根一般的指头搓洗干净。“好了,别闹了。”
“白鸢,去拿篝火边儿烘热的毯子来。”
“檀音,将水换一盆新的。”
两个丫鬟应了一声,都去忙了。殷时微的眸光落在干草垛上狼狈不堪的男人脸上。她将手里沾湿的帕子捏在手里,细细替他擦拭着皮肤。借着摇曳的烛火,殷时微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这才发现血污缭绕的衣裳中间是一条玉带。先前因着被血污沾染,瞧着黑乎乎的一片。想来梦中也是如此。只是此刻,烧了热水。那玉带沾了水,便被冲出了丝真容来。殷时微从小见过不少好东西,一眼就瞧出来玉带质地极好。上头还有金子镶的边纹。就连缀着挂饰的丝线都带了几分矜贵脱俗的金黄。这人,非富即贵。然而,殷时微瞧出端倪也不过是多看了一眼罢了。她本也没打算攀附权贵。随着她手上帕子的擦拭。从脖颈,到下巴,再到耳廓,到脸颊。男人的下颌线极好看。没有一丝多余的弧度,是那种叫人自下往上窥伺时,能一眼惊艳的模样。殷时微顿了顿。忽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她皱紧眉头,加快了速度擦拭。“啪嗒——”殷时微咻然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恐害怕,带着愤恨厌恶。分外复杂的神色里。她甚至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君晟!竟然是君晟!“小姐?您怎么了?”
白鸢抓着毯子走了回来,看见殷时微的神色时有几分不解。但兴许是因为光线问题。烛火在风中剧烈摇曳,白鸢便将那毯子搭在男人身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