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女儿亲手亲脚给捏肩捶腿，殷老太太十分受用。殷时微一开口求情。殷老太太便也免了白鸢与檀音的板子，只罚了银钱了事。稍稍松了口气之余，殷时微察言观色，发现殷老太太的眉心凝紧。斟酌了一下，开口询问：“祖母，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顿了顿，猜测：“与那位岑姑姑有关？”

开国圣人砍去冗杂的爵位规矩，只留下了公侯伯三等。殷家是最末等。虽逢年过节总有折子下放抚慰、遇着功勋卓然的，便赏赐席面绫罗。可殷家为着当年之事远离了权柄中枢，空有尊荣没有实权。素日里是不可能有女官前来的。尤其靖王府此番派人，实在奇怪。“你都知晓了？”

殷老太太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神色里没什么意外。叹了一息：“原是不打算让你听着的。”

“靖王府似是要开茶会。”

殷老太太坐起身，将桌子上的菩提子佛珠捏在掌心。“不过，那也与你无关。”

老太太微微敛眸：“那位新王妃嫁过去一年，没有子嗣的消息。”

“如今在王府办茶会，想必是打量着要给靖王开枝散叶去。”

“只不知她怎的就……”殷老太太想起那位岑姑姑，特特提起过殷时微。她当时便心中警觉，婉拒了。“祖母？”

殷时微极少见祖母恍惚，连忙轻唤。殷老太太回过神来，笑容慈蔼，轻拍了拍孙女的手背：“微丫头，你放心，你父亲不在，我这老婆子还不至护不住你。”

“咱们不去的。”

“嗯。”

殷时微抿唇微笑，可心里没来由地还是有点儿慌。她已经瞧出祖母眼神里的异样，轻攥紧了衣襟。殷老太太叹了一息：“还好你已有婚约，拒得容易。”

老太太一时又想到了殷兰婼。脸上渐渐染了一层愠怒：“倒是七丫头。”

“可不就是个糊涂蛋！”

“我素日里瞧着她是个聪慧的。”

“今日竟上赶着要去攀高枝儿。”

“上次去焚鹤庄倒也罢了。”

“咳咳咳。”

殷老太太越说越气，捶着心口咳嗽起来。殷时微心下担忧，连忙扶住：“祖母！”

扶着老太太坐下之后，她又递了一杯茶水，轻轻给祖母顺背。“哎。”

殷老太太苍白褶皱的脸上露出一抹忧愁：“要是二房的丫头们同你一般懂事就好了。”

“都是给林氏养歪了。”

殷老太太手指有些轻颤，握住茶盏又抿了一口。“即便对方是王爷，咱们家的姑娘，又岂能去做妾室？”

“你看那岑姑姑。”

“那样咄咄逼人，她背后的主母能好到哪儿去？”

…………殷时微又哄了殷老太太几句，略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福寿园。除了靖王家开设茶会要给靖王纳妾室。还得了个消息。少则两月，多则三月，兄长就要从南疆回来了。父亲要去接应，估摸着也是到时候一起回返。殷时微一时有点儿近乡情怯的复杂。她不止一次在梦中见过兄长。只是，梦里的他总是面容颓败，像是经历了什么。殷时微知晓得不多，长兄从小就去了边塞从军历练。而梦里，她也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