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微悄悄掐了自己一记。瞬间红了眼圈：“世子爷不愿？”

“我知你心思，不过是打量着等我过了门儿，好多纳些个娇婢美妾。”

“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陆平川胸膛起伏，到后来声音渐次小了下去。殷时微垂着的目光略略上移，瞧见他捏得泛白的指节。知他急了。她抬眸：“世子爷对我无意，我也不是那死抓着不放的。”

“不如叫安远伯夫人上门退亲，大家乐得个干净。”

话罢就拿帕子擦着眼角。余光一扫，果见陆平川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憋闷模样。陆平川咬了咬牙，往四周略扫。廊庑下的仆妇们听着自家小姐的嘤嘤哭泣都下意识地往这边儿瞧。尤其福寿园里头见过的那个嬷嬷，似乎有要上前查看的样子。陆平川上头的热血倏然冷了下来。他深吸口气，不得不上前轻哄赔笑脸。…………殷时微亲自将人送出门儿。等人一走，她的神色便冷了下去。“姑娘。”

檀音走了过来扶住她。殷时微四下里张望了片刻：“白鸢呢？”

檀音小声言语：“将将有丫鬟一路探头探脑的，白鸢去撵人了。”

“可知道是谁？”

殷时微唇瓣微勾，目光看向翠竹轩方向。檀音回答：“是碧桃身边儿的。”

果然，殷时微不动声色：“明儿个，安远伯府会送墨宝来。”

这是方才陆平川哄着她时，找他讨的。“也不必来回我，表情来，挂在门廊上。”

想了想，补了句：“挂高些。”

…………陆平川为了绥阳伯女婿这等头衔也算勉力。翌日一早就派了人上来送字。殷时微一应没管，自有檀音处置。不过半个时辰，那墨宝就用上好的红木框子裱好，挂在了蒹葭苑最显眼的门廊上。这地方，便是院外也能瞧得清楚。而此时此刻。翠竹轩中。“砰——”瓷器迸裂。顷刻间就满地碎片。“贱人！”

“真真是个贱人！！”

殷兰婼一改在外的娇弱模样，大发脾气砸东西。碧桃吓得瑟瑟发抖。一开始她还试图劝过，但回回都遇迁怒。次数多了，她便不敢再劝，缩在角落。崔妈妈掀帘走进来。瞥了眼碧桃，很有点儿瞧不上。她连忙上前：“七姑娘，这是作甚？”

崔妈妈到底是林氏身边儿得脸的。殷兰婼到底不敢将她像碧桃那样迁怒就虐打。红红的眼眶里瞬间就掉下泪来。“崔妈妈。”

崔妈妈是知晓内情的。殷兰婼便扑在她怀里哭：“我好苦！”

“世子明明说过，心里只我一人的。”

陆平川与她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却从不肯给她留只字片语。而今，竟亲自提了字送过来。“那个贱人竟把字裱了挂起来，生怕旁人不知似的！”

“真不要脸！”

崔妈妈摩挲着殷兰婼的背脊。“七姑娘，只要世子爷心里有您，将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世子的苦衷，您应当知晓才是。”

殷兰婼想着那一夜躺在情郎怀中，他说过的话。哽咽渐渐停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妈妈说的对。”

旋即想起什么：“母亲可有消息回来？”

林氏去林荫寺已经许多天了。“有的。”

殷兰婼脸上有了一丝喜色：“可说到她几时回来？”

“明日傍晚，最迟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