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儿,是客气的。事儿,就摆在明面儿上。老太太身子不好。这会儿大家都看着。殷时微短不得这气势。她笑吟吟的,目光扫过房间外隐隐约约的仆婢身影。对方有备而来。端看沁芜居的人敢不敢造次。崔妈妈抬眼觑了殷六娘一眼,原本的手拿把掐也转为举棋不定。她眼神躲闪。“六姑娘这嘴巴好生厉害。”
“二太太也不过是久了没见您,让您去说说话。”
“您好歹是晚辈……”殷时微打断她:“隔着房呢。”
“二婶若是找人说体己话儿,不是还有七堂妹四堂哥他们么?”
她敛眸收了笑:“白鸢,送崔妈妈。”
白鸢立时过来了。崔妈妈不肯动。白鸢也是个硬气的,抬脚就往崔妈妈脚尖处踩。崔妈妈反应快,被逼得连连后退。“六姑娘,你、你不去沁芜居,这是不敬长辈!”
殷时微随手倒了一杯茶,轻抿了口。这一套高帽子,从前屡试不爽,现在?门砰地关上。只听崔妈妈在外头喊话。殷时微听得烦。恰巧晨起时洗漱的水还没动。眼神一个示意。檀音端起水,甫一开门就往外泼。崔妈妈身子一颤,吐出一口水来,她浑身湿透,眼睛里有窘迫和恼怒。“你!你!”
眼瞧着她要冲上来。殷时微将檀音往后一拉,摆好姿态,预备上福寿园撕一场。这时。旁边儿走过来一个人。他那人高马大的黝黑身板往那儿一杵,也不必动手。崔妈妈那张菊花脸都变了。地上留下一滩水。崔妈妈跌跌撞撞被人扶走了。殷时微瞧在眼里,眸底略有惋惜。“你怎的来了?姑娘也没喊你。”
白鸢看向萧恕,声音质问。可盯着他的侧脸,连白鸢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也不由得脸红。檀音拉了白鸢一把。白鸢住了嘴,往殷时微身后站。萧恕回眸,深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殷时微的面容。殷时微挥了挥手叫丫头们先下去。“我这儿进了新茶,喝一点?”
萧恕顿了顿,便大方地往里进。殷时微原就是客气一下,哪知他当真了。还真敢往姑娘家闺房进。咬了咬下唇,一拉裙摆露出小巧的莲足,搁萧恕跟前儿一绊。男人身姿原就挺拔,腿也长,一抬腿,直接越过去了。“……”殷时微没绊着人,闹了个红脸,低声嘟囔了句:‘脚底心儿长眼睛了。’将将是她自个儿作死要客气的,这会儿倒也不好立马赶人。吩咐人烹茶之后,才走到他对面儿坐了。下细打量。萧恕与她见过的所有人皆有不同。从不侧坐,姿态随性,大马金刀的。殷时微想,大约他们昆州男子也都是这般模样吧?“你不在前院儿,进来作甚?”
她低垂下眼眸。萧恕终于说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殷时微想起给他支了银子,一时间倒也释然了。“原也不必如此。”
“我应付得来。”
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两个银锞子,足有二钱银子。想递给他,又琢磨着他大约瞧不见。抬手握住了他的大掌。萧恕眉头轻蹙。只感觉少女的手指微凉细腻,有种陌生的温柔感,像是抚在人心尖儿上。他最不耐受这般情态,下意识想往后缩。可下一瞬,颗粒感被按在掌心。“这些,拿去吃茶。”
她将他的指头按到掌心握紧。萧恕努力想看清楚。模模糊糊里,女人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