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年轻的女子淡淡的说:“老爷明日要待客,我看这些就新奇的很呢。”
丁香笑道:“也就夫人能想得出来这些花样儿来,不过要真端上去啊,保不齐那些个人还真就没见识过。”
听到这个,温静檀就更笃定了,偏头看鸿雁那一脸不情愿的模样,顿时小脸一沉:“怎么着?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奴婢听您的,听您的。”
鸿雁垂着头:“小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温静檀撇了撇嘴儿,上前敲门了。“谁呀?”
丁香听到了敲门声,走到门口来隔着门问。温静檀扬声:“这位姐姐,我是街边卖龙虾的小贩,您这龙虾买贵了。”
丁香回头看自己家夫人。夫人正用银签子挑着龙虾肉送到嘴边,听到这话微微蹙眉:“贵了无妨。”
“我们夫人说了没事,不用退了。”
丁香没有开门的意思。温静檀笑着说:“我哥说做买卖得讲究个诚信,姐姐不开门也没事,我把多收的从门缝塞进去了。”
丁香就看到从门缝塞进来四个铜板,忍不住扑哧笑了:“你个小丫头可真傻的。”
“下次姐姐记得找我,我多给姐姐。”
温静檀依旧是笑盈盈的说,隔着门那笑意随着说出来的话都能让人感受得到。温静檀看鸿雁,鸿雁立刻压低嗓子训斥:“你就瞎说,咱们的龙虾又不是白来的,一张嘴就多给!”
“那我说了,就要多给姐姐嘛,快走啦,要不哥该等急了。”
温静檀小声嘀咕,纵然小声也让院子里的人听的清清楚楚的。纪夫人觉得这小姑娘讨喜,吩咐丁香:“带来给我瞧瞧。”
“哎。”
丁香开了门,见一大一小两个小丫头往外走,扬声:“小姑娘,我们夫人想要见见你呢。”
温静檀赶紧跑回来:“姐姐,对不住您了,夫人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夫人喜欢的很。”
丁香牵了温静檀的小手:“进来吧,保不齐啊,你还得了造化呢。”
温静檀从善如流的跟着丁香走进来,打量了一眼坐在软塌上的小妇人,细眉细眼的模样儿,带着一股子凌厉劲儿,头上带着点翠的金簪,鬓间斜插着一支绢花小簪,这种薄如蝉翼的绢花簪是盛京流行的样儿,这人竟也是盛京来的?沈夫人端详着进来的两个小姑娘,穿着一般,后面那个大一点儿的看着不过尔尔,倒是前面这个小丫头瞅着灵动的很。“叫什么名儿?”
沈夫人问。温静檀规规矩矩的站着,低着头:“夫人叫我二丫就成。”
“这样啊。”
沈夫人抿着嘴角儿就笑了,民间就是讲究这个,什么贱名好养活,看着孩子干瘦的样子,估摸着家境不怎么好:“你们兄妹几个在街口摆摊?”
“对,卖龙虾、田螺和点心。”
温静檀回话的时候不露痕迹的站在了鸿雁前头。沈夫人又问了句:“家里大人也让你们出来谋生?”
“没有大人,就是我们几个相依为命,我哥说了,等以后我们就开一家四海酒楼,做大买卖。”
温静檀挺了挺胸脯:“买卖要做大就得讲规矩,讲诚信,所以我来送多收的钱了。”
沈夫人笑出声来,抬起手丁香拿着是帕子给她擦手,她偏着头打量着温静檀:“要么跟着我吧。”
“夫人,这不行,我们兄妹几个是不分开的,如果夫人怜惜我们就多吃点儿,小龙虾要是腻了,我哥做的点心就一点儿也不腻呢。”
温静檀笑眯眯的说:“等我们开了酒楼,就请夫人去吃。”
沈夫人原本也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做事有意思,听到这话便随口问了句:“你们要开酒楼在哪里啊?”
温静檀抿着嘴角想了想说,颇有几分失落的说:“哥说要开一个大酒楼,地方一定要又大又好,只是我们还没凑够赁房子的银子呢。”
“这么有想法啊。”
沈夫人是不信的,几个孩子摆个路边的摊子,想要开一个大酒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也只有这么小的孩子才什么都敢想吧。不过到底是喜欢温静檀这乖巧又巧嘴儿的模样,便说了句:“那明儿给我们送来五十斤龙虾,五十斤田螺,挑好的糕点送来一些,我要待客。”
温静檀眼睛瞬间就亮了,满是欢喜的看着沈夫人:“真的吗?那夫人喜欢什么口味的点心呀,我让哥哥专门给夫人做,不收钱,当谢礼。”
“随意就好,回去忙吧。”
沈夫人看了眼丁香。丁香拿了估摸着半两银子递给了温静檀:“呐,这是定钱,明儿过午申时送来,还是这个院子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温静檀笑眯眯的接过来银子:“丁香姐姐喜欢什么口味的点心呢?我让哥哥专门给丁香姐姐做,不收钱哦。”
丁香揉了揉温静檀的小脸:“不用了,快回去吧。”
两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南北商行往外走,到了大门口可就变了模样,鸿雁跑去往外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李家人才回头拉着温静檀往外跑。刚一出门,温静檀就被捉住了,回头一看竟是洛长歌,顿时笑道:“哥!我就知道你得来找我。”
洛长歌一言不发,弯腰抱起来温静檀就往城门口去,走的又快又急。温静檀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哥,我自己跑的也快。”
“你等回家的!”
洛长歌这话说的就是凶狠狠的,裹风带雷的吓人。鸿雁跟在后面,很是不厚道的认为少爷做得对,小姐太胡闹了,自己是个下人不敢管,但少爷能啊,希望少爷恶狠狠的教训小姐一顿,免得她再胡闹了。阿宝和谢安也没走,就在城外等着呢。洛长歌把温静檀扔在骡车上,还没好眼色的瞪了她一眼,这才坐上去吩咐谢安赶车回家。温静檀有点儿饿了,从旁边的篓子里找出来一块糕点,抱着小口小口吃着,本来就小小一个人缩成一团,怎么看都可怜的很。“休想我心软!”
洛长歌转过头靠在木桶上闭着眼睛,这一颠一晃的竟睡着了。温静檀抬头看洛长歌睡着了,心里就止不住叹息,哪里用他心软?是自己这心都快被揉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