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停留。之前的衣服也不是不好，只是对广海来说，没那么新潮而已。但牛仔衣服，郑珊敢保证，她可从没在广海见到过这衣服，如今正是广海最凉快的时候，牛仔面料的衣服既挡风又时髦，想来也不错。郑珊从书包重翻出本子和笔，写下牛仔外套和牛仔裤两条选项。随后便是娃娃领波点衬衫，已经和郑珊卖得差不了多少。册子里除开波点还有其他图案，但衬衫需要制衣厂那边加工，她担心花色复杂的话，那边加工不出来。郑珊记下波点衬衫，又看中黑色皮带和彩色丝巾，大手一挥也记下。合上画册，郑珊示意：“叶姐，我选完了。”

“牛仔外套、牛仔裤、波点衬衫、黑色皮带、彩色丝巾。”

郑珊报上衣物。叶芳仪点头：“都要多少？”

“牛仔外套三百件，牛仔裤两百条，印花衬衫五十件，腰带两百条，丝巾五百条。”

叶芳仪眉毛一动：“这点量，价格不会便宜。”

郑珊一次要得比黄其汉加起来都多好几倍，但在叶芳仪眼中依旧不多。郑珊了然：“我不是只要这么多，我得先卖卖看看情况，如果卖得好，一周来进一次货也不是不行。”

叶芳仪摇头：“第一次合作，你要的东西不多，我给不了你好价。”

大话人人都会说，她都信还怎么赚钱。这是自然，郑珊也明白：“行，咱们慢慢来就行，你报个价。”

“牛仔外套七块钱一件，牛仔裤五块件一条，印花衬衫三块钱一件，腰带一块钱一条，丝巾，丝巾五毛钱一条。”

叶芳仪卡顿一下：“丝巾本来一块钱一条，这次算你便宜，我还等着你这个回头客呢。”

“谢谢叶姐。”

郑珊心算出费用：“一共是三千七百块钱。”

叶芳仪按计算器的手一停：“你算得还挺快。”

“练出来了。”

郑珊可买不起计算器，又懒得用算盘，时间一长还真练出心算这门技术。“我想问下，您这边安排送货吗？我的店在广海。”

郑珊问起东西运到广海的事情。叶芳仪也很坦然：“不算远，正好和你说个事情。咱们做买卖都讲究，一般都先付定金，然后货到手里再说尾款。不过我们厂有个规矩，你付一半定金，自己运货；但如果你付全款，我们送货上门，一分钱不收。”

看起来付全款能占便宜，毕竟从宝港运到广海中间还有不少关卡。但这样的话，郑珊要承担很大风险。如果货不对版她找谁去哭，如果半路衣服没了，她也没法减低损失，毕竟钱都已经付完。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郑珊解下小书包，从里面掏出四沓大团结：“这一叠是一千块钱。”

她又从其中一沓中抽出三百，将剩下的推到叶芳仪面前。这笔钱对叶芳仪来说不算多，但她也被郑珊的豪爽吓到：“这，这就给了？”

这可是快四千块钱，对郑珊来说绝对不是小钱。郑珊摇头：“当然不是，咱们还没签协议呢！”

叶芳仪也被逗笑，拿起一旁纸笔，起草了一份简单协议，她之前也和别的地方合作过，写得很快，郑珊等她写完，仔细检查过，这才郑重签上自己名字，拿过一过印泥按上手印。“合作愉快。”

两人的手再次握在一起。白纸黑色的协议，加上钱已到手，叶芳仪脸上笑容止不住：“衣服你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

郭开勇那边早已等不及，郑珊也着急。但她付了钱，自然有甲方骄矜模样，有些让乙方咬牙切齿。叶芳仪态度良好：“那行，我现在喊送货的人过来，正好你们也见见面，到时候也好合作。”

叶芳仪走到门外喊了一个人，似乎在让他喊什么人，随后叶芳仪就和郑珊说着闲话，她对郑珊充满好奇，虽然努力压抑好奇心，最后还是问出来一句：“你是做什么的？家里有人做这一行？”

出钱着实爽快，好像丢出来的不是几千块钱而是几毛钱一样。“她是大学生。”

门外有人回话，叶芳仪和郑珊同时看过去，就见廖群软骨头一般倚在门框边。郑珊毕竟是客户，叶芳仪绷起脸：“站好，好好说话，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行了姐，我知道了，这不是没外人吗？”

廖群走进门来，看见郑珊故意挑眉，瞧见郑珊看都不看他一眼，侧头喝茶。叶芳仪对这个表弟也没主意，从小到大不干正事，偏偏又会哄人，家中长辈很是疼爱。不过现在大了，倒也玩出点势力。叶芳仪也拿他没办法，三两句就被廖群哄好，最后自己给郑珊赔不是：“他是我表弟廖群，就是负责送货过去的，性格有些跳脱，但做事很不错。”

郑珊摇摇头，有求于人。她抬头礼貌看向廖群，脱口而出一句：“你脸上的疤呢？”

叶芳仪哭笑不得：“感情你还是坐他的船来的？他那脸上疤吓唬人用的，他可爱惜自己那张脸，平日里保护得紧。”

她戳戳廖群：“这可是咱家大客户，还不赶紧解释两句。”

这个制衣厂就是叶家的，叶芳仪作为家中长女接手已经十年。廖群却没个好脸色，阴阳怪气：“哟，大学生还搞投机倒把呀。”

叶芳仪脸色一变：“一天天嘴里不知道说什么！”

又向郑珊解释：“您别生气。”

郑珊确实不爽，但叶芳仪态度好，她也只能应下。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生意已经谈好，郑珊起身表示自己想去外面走走，叶芳仪不好多拦，说这外面有些乱，晚上还是住在厂里空宿舍，被子什么都是干净的。郑珊点头应下，能省一点是一点。黄其汉见她出来也不多问，离开前还能听到叶芳仪在拍桌子：“廖群，你今天干什么呢！”

郑珊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莫名有点爽怎么办？黄其汉问生意如何，郑珊点头：“第一次东西不多，价格不低，先做做看。”

虽然没说长期合作，但好歹签了下来，叶好妹也松了一口气，自己还能再干几天。人一放松，疲惫就压不住，她一个孕妇奔波整夜，黄其汉本想带着郑珊逛逛，但见叶好妹身体不行，只得抱歉。郑珊也不想当电灯泡，打听好怎么回来后就率先走出厂区。明天下午才回去，她还有一天半时间。郑珊一点也不困，她很想要探寻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