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衣服剩多少，第二批衣服种类、数量有多少……服装店库房内早已整齐摆放着第二批货物，就等新年一过，大展身手。除夕那天，两人稍微睡了会懒觉，依旧爬起来去到云帆服装店，挂好暂停营业牌子，说明第二天开业后，两人又检查一遍房间内电路设施，放好老鼠药，避免有老鼠将衣服咬坏。郑珊和张晓华刚刚关店，外面一位顾客走来，眼含泪水，看到关上门的云帆服装店，面露凄色。客厅内，张晓华搬出饺子馅：“广海不流行吃饺子，但没事，咱们吃两顿就行。”

她是广海人，郑珊却不是，如今第一次尝试包饺子，只为照顾郑珊。开始干活后，她才发现郑珊这家伙啥也不会，最后只能安排一个擀面皮活计。郑珊很不好意思，上前要给她按摩：“哎呀，辛苦我们晓华同志，晓华同志最棒啦…..”夸奖的话无穷无尽，几乎要把张晓华淹没，她正开心时，发现郑珊不知何时远离了她。张晓华这才回神，郑珊双手满是面粉，按摩时全蹭到了她肩膀上。张晓华咬牙：“我的新衣服！”

她们两个身上穿得都是第二批货物里面的衣服，瞧起来格外时髦鲜活，就等着迎接新年，谁料被郑珊一顿搅和。张晓华毫不犹豫在郑珊脸上也抹了一把，趁她不注意，在她袖口蹭过：“让你坏心思。”

郑珊哭笑不得，她刚刚还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解释，速度不落下风，在张晓华脸上捏了一把。这下两人脸上都有面粉，大哥不笑话二哥。两人对视后又坐下包起饺子，笑声从房内传来，汇集到高处。包完饺子没多久，两人就来到厨房内为年夜饭做准备。张晓华大展身手，备了不少菜：鸡、鸭、鱼，就连不好找的牛肉都被张晓华想法子搞了一些过来。郑珊在一旁听她指挥洗菜切菜，烧火热油。张晓华颠起大勺，有条不紊地放入一件件食材，房内很快弥漫起香味。水雾蒸腾间，郑珊仿佛看到父母回农村时的模样，他们夫妻两人也是这样，在不算太大的厨房内说说笑笑，时不时逗逗她这个不习惯农村生活的娇贵女儿。其实那时的郑珊不是不习惯，只是有些陌生，总喜欢将自己束缚起来观察周围。那里少有鸣笛多有鸟鸣，她还挺喜欢。“喂喂，回神。”

张晓华喊郑珊那碗碟，却发现郑珊不知在想些什么，灶台火光照耀得她十分模糊。郑珊下意识露出笑容：“什么？”

她早已习惯瞬间收回思绪，装出无事发生的模样。张晓华故意瞪她一眼：“拿来碗碟，这个菜好啦。”

郑珊这才站起来，从橱柜那边拿出瓷碟，看着张晓华将菜盛好，放在灶台不远处保温，又盖上碗，避免灰尘落下。张晓华动作很快，这边炒菜，那边炖鱼，郑珊也被指使得团团转，来不及思考其他。下午六点左右，夕阳无限好，郑珊下意识望着远方落日：明天是个好天气。客厅内，红烧鱼、辣椒炒肉、葱炒鸡蛋、解腻青菜，还有两碗米饭和一锅鸡汤，这样的年夜饭，就算在以后也说得上不错。张晓华招呼她赶紧坐下：“咱们呐先吃饭，晚上十二点再去煮点饺子，吃完咱们再睡觉。”

郑珊没意见，桌上很快出现碗筷声音。除夕夜，两人乐呵说起最近收入。他们这次成本不低，但卖价很高，郑珊少不得算算最近赚了多少钱。衬衫和牛仔衣服都卖得差不多，只剩十几件，按照售价来算，云帆服装店起码为郑珊创造了一近两万块的收入。这是收入，还有进货成本、人工成本、租赁成本……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并没超过五千块太多。也就是说，第一批货物为她们两个合伙人赚取了一万块左右的净利润。张晓华饭越吃越香，最近累得不行饭量也变大不少，但她和郑珊却瘦了许多，除了身体疲惫，还有莫大的心理压力。失败、关店……索性她们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甚至迎来了不错的开始。想起假期后她们要开学的事情，又有些烦恼：如今还没招到合适人选。在黄其汉去宝港谈第二批货物时，郑珊和张晓华就已经在店门处打出招聘广告，待遇从优，但直到今天还没人上门。他们也理解，毕竟给私人小作坊干活，多数人都觉得有点丢份。年轻的老板们开始商量起招人的事情，店很重要很赚钱，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要放弃学业，都是自己努力考来的，为什么二者不能兼得呢。“等着和王婶说说，让她转成正式工，她干得挺好。回头问问刘叔那边有没有推荐，可惜咱们只要女售货员。”

张晓华想得更细致：“咱们得给她们租套房子，让她们住在这边，也方便一些，再说打出包吃包住的说法也好招新人。”

郑珊同意：“以后怎么也得有三四个人在店里，得租两套，按性别划分，咱们到时候得琢磨一下。”

两人说起来不停，等到天色彻底变黑，这才发现桌上多数菜还没动筷子，赶紧往嘴里塞两口，坐回客厅，一人一杯香茶，静静感受除夕夜不同的热闹。十二点，张晓华端来饺子庆祝：“珊珊，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郑珊笑着接过饺子。脑海中，依旧是漫天烟花，很多直播观众定点对她送出祝福。系统及时上线：“宿主，新年快乐。”

“你也快乐。”

郑珊心情颇好地回复。门外传来噼里啪啦地爆竹声，为新年渲染出足够的气氛，却并未打扰到郑珊休息。她洗漱完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房间，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1980年，八十年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