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衣服，一切似乎都朝着好方向跑去，谁料到后面出事了。制衣厂做一件衣服不过一两块钱，养活制衣厂不容易，把目光投到云帆服装店这个会赚钱的店里无可厚非。但也要看她郑珊愿不愿意，她垂下眼眸走到郭开勇办公室前敲门。郭开勇办公室内不止他一人：“郑珊来啦，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书记，这是周厂长，这是刘会计……”郑珊一一问好，显得很是乖巧：“领导们好。”

她面容姣好，似乎有些第一次见大人物的羞涩。郭开勇觉得郑珊情况有些不对，他承认把主意打到云帆服装店上很难为情，但老李说得没错，这是一个好机会，不仅能养活厂里这么多人，还能将厂子发扬光大。至于郑珊，一个刚刚做起来的服装店哪里比得上制衣厂干部来得紧要，他们商量出结果，就等郑珊让出云帆服装店，让她来制衣厂管财务，正好老刘过不了几年退休，郑珊磨练两年就是财务一把手，这机会还是他为郑珊努力争取的，郭开勇自觉对得起郑珊。李书记先开口：“真是英雄出少年，早就听老郭说郑珊同志是个有本事的大学生，如今一瞧果然不错。”

他熟练地打官腔。郭开勇配合道：“可不是嘛，郑珊可真是我认识的年轻人里面第一名。”

他说着竖出大拇指：“可比我家那傻小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诶，老郭，你家郭霖还是个好小伙。”

李书记不同意，几个领导你一言我一语，办公室内很快热闹起来。郑珊装出面带窘迫但努力扬起微笑的模样，心中想着郭霖之前说李书记和他爸郭开勇不对付，现在这不谈笑风生？谈什么？谈她呗。眼见气氛烘托到位，李书记一个眼神，刘会计咽下心中不服开口：“听说你是山海大学高材生？哎呀呀，可真难得，将来有什么打算呀？”

“……现在大学生包分配，但出来也得锻炼几年，但咱们几个都熟悉，刘阿姨和你说句准话，咱们制衣厂可等着你呢。”

刘会计终是说出口：“我没几年就要退休，你毕业了就到咱们厂里，等我退休了……”她话没说完，意思已然明了，到时候郑珊就是制衣厂的财务一把手，她才刚毕业就能做到这个位置，等到郭开勇退休，这制衣厂还不是她说了算。好大一张饼，郑珊一副不相信模样，当成玩笑：“您说笑了。”

刘会计如何不想是个玩笑呢，她如今才四十岁，等郑珊毕业五年内就得让位置，纵然有退休金，哪里够花。她不想走，但李书记和郭开勇双重压力下，只能认栽，幸好他们答应把她的儿子女儿都安排进厂里。刘会计不想多说，郭开勇上前：“郑珊，这是真的，郭叔跟你保证，只要你点头，这位置就是你的。”

他轻轻拍下桌子，像是定下什么。郑珊放在茶杯：“天底下没有白来的午餐，要这个位置，我得付出什么？”

李书记哈哈一笑：“能付出什么，你是大学生，说起来我们厂里正缺你这样的人才。对了，到时候也把那个什么服装店放在咱们厂下面，以后不用高出厂价和工人费，咱们呐，都是一家人。”

他很是热情，像是只看重郑珊本人，一笔带过服装店，好像让郑珊占了大便宜。郭开勇心中一惊，他没想说这么直接，他没想好怎么说，没想到老李就这么说了出来。话已出口难以收回，他打量起郑珊表情。郑珊又拿起茶杯，热气环绕在她脸上，她轻轻品了一口茶赞道：“好茶！”

“喜欢？喜欢就拿走点，这是我从京都带回来的，好东西呢。”

李书记以为她眼皮子浅，一点半点好东西都移不开眼。郑珊放在茶杯，微微一笑：“喜欢，喜欢就要拿到，绝不放手。”

郭开勇听出不对，正要开口，就听到郑珊说话。“我喜欢云帆服装店，也绝对不会放手。”

她态度明确，话里藏话肯定得被老油条绕偏僻，不如直说。李书记面色一僵，随即笑道：“年轻人嘛，心高气傲。”

刘会计是他的老下属，听到郑珊不放手心下放松，又有些不满意郑珊的高傲：一个大学生，哪里懂他们铁饭碗的好。“不愧是大学生，懂得多，敢冒险，呵呵。”

刘会计拿起水壶给在座的几人倒茶，不知是不是粗心，忘记了郑珊面前的茶杯。郑珊一般不在意这些小事，但人家往她脸上打，她也不会默不作声。她从一个农村女孩成长到如今地步，不是为了感受被打左脸时还得把右脸奉上的无能为力。“我敢冒险，是因为我有能力。”

她低头整理外套上的流苏，她身着一件宽松的米色西装外套，口袋处有些流苏设计，显得很是特别。“据我所知，过年前已经在卖我从宝港那边进的衣服样式了吧？不知道你们卖得怎么样？”

话一出口，在场其他三人面色更加不好看。他们卖得极差。郑珊得到想要的信息，摔下一句话：“广海不止一家制衣厂，我来这里是郭叔帮过我，我知恩图报。”

“店里忙，我先回去了。”

随即站起身来就要离开。郑珊心中默念：三、二......一还没出来，身后已经传来郭开勇的声音：“郑珊，等等。”

她勾起笑容：郑珊，瞧，你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