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般想,朝云的心里始终和做贼似的七上八下的,直到小厮大呼,朝云的浑身一颤,差点跌坐在地上。叶颜回来了!叶颜的确回来了,她带着满腔的怨恨一把推开了院门,她一定会让那些伤害母亲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绝不姑息!其实叶颜在回来的路上又仔细的思考过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朝云,那么此刻朝云又怎会还好好的待在院子里,不应该和那位厨师一般,早就畏罪而逃了吗?自打她重生回来起,朝云所表现的举动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从未有异常,而她自己却始终怀着偏见不善待她,或许她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叶颜深吸一口气,吩咐人叫来朝云。朝云自以为自己大难临头,见着叶颜就跪倒在她脚边大喊大叫:“小姐,奴婢冤枉!”
叶颜皱着眉,想要将她扶起的手顿了顿,转而一幅严厉的神情,冷冷的说:“你冤枉什么?”
朝云本就心中慌乱,眼下瞧着叶颜冷漠没有一丁点人情的面容更是吓的三魂丢了两魂,动也不敢动,“我,不是我害的夫人!”
她以为叶颜已经知晓了此事,也不再遮掩,只要她率先认错,必然,必然不会有太大的惩罚吧?况且,的确不是她害的夫人,她甚至拒绝了恶人的请求!叶颜原本怀着一丝善意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她刚才还在欺骗自己,或许朝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眼下她就不打自招了。袖中的手掌握紧,叶颜心口微痛,朝云背叛了她两次。“你说不是你害的夫人?”
叶颜闭上眼睛,语气冰凉。“奴婢一片赤心,自然不会做如此荒唐的事!”
“可我分明没有说半点关于母亲的事,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找害母亲的凶手?!”
叶颜睁开眼,捏住她的下巴,死死的看着她,见她眼神中满是错愕,心中已经了然,她只觉得心里满目疮痍,虚渺的说:“你走吧。”
朝云真没想到叶颜此番前来竟不是兴师问罪,她,她竟然什么都不知?朝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傻,怎么就这么简单就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呢?要是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不定小姐也不会发现。朝云暗骂了自己两声,马上换上了一脸哭丧的模样:“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害夫人啊,当初有人找奴婢做这种事,奴婢明明是拒绝了的。”
叶颜听到这话,并不觉得她可怜,可惜,而是震惊的看着她:“你竟然早知此事,为何不早早告知于我?”
原来朝云早就知道有人要害母亲,却隐藏至今!这比她亲手害了母亲还要令人觉得可怖,眼睁睁的瞧着他人被害,她难道就没有一点同理心吗?朝云讪讪的收回抱着叶颜的手,当初她只看到夫人对待小姐多有不公,常常偏袒二小姐,况且夫人与小姐和解的事她又不知,自然也不知道小姐如此在乎夫人。她是小姐的奴,又何必管他人?“我,我怎会知道还有其他人要害夫人,小姐,我也只是一时不察,求您不要赶我走!”
不管怎么样,朝云都不能丢了这份工作,伯爵府上的薪资比其他小门小户高了不知多少倍,她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叶颜原本拔凉的心,此刻更加荒凉,留着这样的人在身边,她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见朝云此刻慌乱的乞求,她也想起了她家中的遭遇,念在当初她的确未曾答应贼人害母亲一事,叶颜准许她留在了府上。只是,从此以后不得再踏入内院,只能做外院的清扫落叶的杂活侍女。这一决策与将朝云赶出伯爵府没什么区别,所谓杂活侍女,就是伯爵府上最次等的侍女,工钱甚至比不上在小门小户中做侍女。不过只是披上了一层伯爵府这光鲜亮丽的外壳罢了,朝云知道,这下自己彻底完了!她还想要求情,可叶颜却不给她求情的机会,招手命令小厮将她拖下去,至此不得再让她踏入内院,此事才就此结束。处理了朝云,叶颜脑袋突突的疼,她对朝云并非无情,上一世,无论朝云是何时背叛的她,至少她们此前的主仆情谊都是真实的。那些与沈逸之被流放时的清苦日子也是朝云陪伴她度过的,可偏偏最后背叛她的是朝云!到了这一世,她没有半分亏待她,可她还是鬼迷心窍,差点害了她母亲!朝云糊涂,她更糊涂,她怎么就忘了农夫与蛇的故事了呢?不过好在为时不晚,现在她已经将朝云赶到了院外,想必从今往后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了。叶颜叹息了一声,看着原本就清清冷冷的院子,现在更加清冷了,她掩下眉目间悲痛的神色,继续思考怎么将那些暗害张碧云的人一一报复回去。温贵妃轻易无法将她动弹,此事得从长计议,而眼下还有一人,她可以现在就让她尝到后悔的滋味。叶灵。叶颜真的想不明白,叶灵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母亲待她如此之好,她却屡屡做出让母亲痛苦的事,明明她从未表现出半分恶意,可叶灵就是不放过她。就连母亲她都能狠下心去暗害,叶颜想不到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既然如此,她叶颜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叶颜想明白了,想着祭祀大典明日就会结束,而明日叶灵也会回到沈府,届时她就可以潜入沈府,将新仇旧账一并找她算个明白。次日,傍晚。沈为风尘仆仆的从外回府,转身正要洗浴一番,就被身旁的齐风拉了拉袖子。他斜睨着神色看向齐风,见齐风神神秘秘的指了指大房的院内,他扭头不解的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的隐形衣悄然而至。那人瞧着分外眼熟,不是叶大小姐又是谁?沈为盯着她,脑海中闪过这几日听到的张夫人病重的传闻,又听耳旁传来齐风的声音:“大人,还去洗浴吗?”
冷淡的眼神落到齐风身上,齐风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好咧,小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