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庆历四年,七月。
沉重的宫闱内,传出一则让帝王高兴许久的大事。 就在今天,在这个无比重要时刻。 让仁宗皇帝无比头疼四年之久的羌人,(今西夏)国主李元昊突派使臣前往东京抃梁议和,这在皇帝看来是天大的好事。 同年,也在这年,四川眉山。 一个粉嫩娃娃体内,从此有了一个来自后世灵魂。 他叫苏轩,本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是一名专门研究北宋历史的助教。 一场意外,他占据了一个孩童身体。他成了他,成了北宋三苏,苏洵的幺子、苏东坡的另外一个弟弟。 没过多久,眉山,苏家祖宅。 宅内,开始爆发一阵大规模争执。 争执的内容无非是因为长姊苏八娘的婚事。 见这时,吵闹的苏轩开了喉咙,面红耳赤一阵叫嚣。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们将长姊嫁到程家,你们要是敢这么做,儿子我就绝食抗争到底,到时候饿死了幺子,没幺子给您二老送终,是您二老自找的。”苏轩故意撂下狠话,他知、若是放过这一茬,长姊悲惨命运就注定更改不了,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心软。据不完全历史上记载,苏轼的姐姐苏八娘的婆婆程氏两老对待这位来自苏家的贫困儿媳是相当刻薄,尤其是婆婆程氏,恶毒得很。 “你不同意,你凭啥不同意。”
闺房内绣花的妇人阿母这时听完,面容是哭笑不得,毕竟幺儿还小,她只当是玩笑,浑然间未当一回事一样。她是丝毫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再者毕竟是将自己亲闺女嫁给舅家,想来舅家也会好好待她,这亲上加亲,说来说去都是自家人,可不得好好对待。 阿母陷入了自己美好憧憬中。 奈何小苏轩听完,急眼了面红耳赤,眼瞅着照着事态这样发展下去,那哪成。 在苏轩愤怒的小眼神加持下,个高一点的长兄苏轼在一旁打起了边鼓。 “阿母,要不这事儿就算了。”
苏轼大着胆子提了一嘴。 就连坐在一旁温书的苏家老二,苏辙也坐不住了,他也不由忍不住想插上两嘴。 兄弟三人都持反对意见,不能让长姊嫁到表舅程府。 还没说完,就听阿母大声斥责长兄,“轩儿多大,你多大?他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姑娘家家的过了及笄之年在不嫁就不好嫁了,何况你舅家家大业大的,难不成还能委屈了八娘不成,你们与其操心八娘婚事还不如空余时间闲下来好好温习文章,准备将来的大考。”
对待苏轼,阿母可万万没有对待自己那样有耐心,这一通火发的,长兄苏轼俨然成了阿母专用的灭火器。 “可是...可是...”长兄还想再说两嘴,可回头一看阿母瞪自己的眼神穷凶极恶,他瞬间怂了,耷拉脑袋无精打采。 作为父母,一般都是疼家中最小幺子,苏轼是长子自然没自己受宠。 作为老大,这些年他挨过得打,被揍过得次数、十根手指,细细数数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自然不敢正面硬抗阿母怒火。 这事儿整的,本来还想多嘴再说两句的他,此刻硬是涨红了脸颊,憋了半天的话语最终是被他卡在喉间,良久在未有支声。 苏轩在一旁看的干着急,眼瞧长兄苏轼这个怂样,真没出息。恶心苏轼一阵,小小苏轩心头盘算,看来软的不行只能硬来了。 苏轩心头已有了算计。 到了晚间,兄弟三人简单食过晚饭过后,趁着夜暮兄弟三人此刻聚集在小弟苏轩的卧内。 兄弟嘀嘀咕咕支支吾吾商量着一系列大事。 “弟,你确定你这个方案真能行?”
长兄苏轼很质疑小弟苏轩提出的方案。 “那你还有更好方法吗?”
被苏轩这么一挤对,兄弟三人此刻是你看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显然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处理这棘手的事。 瞧着这事儿拖下去不是个办法。 长兄苏轼拍板。 苏家兄弟中,就数幺弟苏轩最会抖机灵。 幺弟往往又是嘴甜最会哄人,所以父母对他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像自己和苏辙,总是被阿父阿母追着混合双打。 要不让幺弟苏轩承认这次是他主谋,这样兴许阿父阿母会对自己和二弟从轻发落? 长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盘算。 “子由事儿你怎看?”
毕竟关乎兄弟三人,关键时候还得问寻下二弟意见。 苏轼这时将眼神放在一旁弟弟苏辙身上。 “中,大哥说咋办就咋办。”
在苏家,苏辙是苏轼最大的粉丝。 二兄苏辙从小就表现得相当黏长兄,几乎到了时时刻刻挂在兄长怀里野蛮生长。 苏轼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是无条件地服从。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如此行事。”
“中。”
之后,事儿处理的很果断麻利。 一封似模似样的退婚书就从苏轼的手中诞生。 原来幺弟苏轩的办法就是让长兄苏轼模仿父亲的笔锋去写一封坦诚的悔婚书,这样不管是因为程家还是苏家在得知或者了解情况后,大概都会因为面子等等问题将婚事永久搁置或就此作罢,古人最看重的还是脸面。 退婚这事儿搁在谁谁家里,那都是奇耻大辱。 就算是娘舅表亲,该冷场还得冷场。 期间苏轩也留了个心眼。 为防止长兄苏轼和二兄苏辙突然反悔叛变,第二日清早苏轩就早早起床,他跑到不远处的驿站,用自己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寄了一封似模似样的书信寄往程府。 这事儿就怕迟则生,生则变。 苏家三兄弟中,苏轩算是看出来了,长兄苏轼就是个天才型学霸,千年难得一遇。 二兄苏辙属于勤能补拙,外加有一些bug小运气成分。 唯独老三,也就是自己,高不成低不就,虽有个成年人灵魂占据娃儿身子,但单论文学造诣这一块却是比不了眼前这两变态,不如早早收了做官的心思。 人比人气死人。 这辈子不愁吃喝、在娶上几房如花美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谁的主意,说。”
庆历四年八月中旬,距离七月不过仅仅月余时间,事儿就穿帮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暴躁的苏父不由分说拉着它兄弟三人就一嗗溜全给扔进苏家祖祠内。 老苏气力之大,显然怒不可遏到了极致。 “都给我跪好。”
近段时日,苏轩都有留意老父苏洵近况。 老父他平日里的一板一眼,高兴时的微醺双眸,失落时的无精打采,就连和阿母斗嘴的娇憨都有时刻留意。不同是老父苏洵今日出门是心情愉悦,这才一会儿功夫不见、回来就横眉冷对。 有事儿发生。 苏轩是心如明镜。 他料想,事儿肯定穿帮了。 “到底是谁的主意,说——” 祠堂内老苏手持家法,一根胳膊粗的黝黑藤条瞅着瞅着就要落地。 苏轩眼疾手快,再又对比又瞧着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这要是挨上一顿胖揍...想想苏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不能英年早逝,得想褶解决问题。 终大着胆子,“阿父不是时常告诫我们,说做人做事凡是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么,况君子动口不动手,阿父这般作为,不妥吧。另阿姊的事儿就是苏家的事儿,说来我们哥三作为苏家的一员,也有管理的义务,虽然事儿做的却有出格荒唐之举,但那也是无奈之下的举措,阿父难道不应该听听缘由,这样直接家暴非是君子和大丈夫所为。”
打不过就只能寄希望于讲道理了。 希望老苏此刻还能保持三分理智。 苏轩说的大义凛然。 “呦,你还有理了。”
许是被幺子的话逗笑了,苏洵难得将家法搁置在一旁,冷眼瞧着三子,脸上虎意更浓了,片刻后“好,我倒想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在苏洵看来这事儿就是儿子们干得不地道,居然打着老子的幌子,让老子背黑锅,如今东窗事发怎的错了还想无理搅三分,翻了天了。平日里都是怎么告诫这三兄弟的,做人要诚实,无诚不立。 “你别冲动,别乱说...” 看这势头不对,趁着苏父没注意,长兄苏轼这时还时不时拉一拉自己衣衫,显然是让自己不要太放肆太嘚瑟,见好就收。 苏轩却一反常态这时不想搭理眼前这个窝囊的长兄,他反其道而行之,“阿父觉得夫妻相处贵在何处?”
反正是豁出去了,爱咋地咋地。 要是真挨上一顿胖揍,那胳膊也照样拧不过大腿,爱拼才会赢。 “自然是,‘三多三少’,三多:多关心、多尊重、多鼓励;三少:少猜疑、少抱怨、少迁怒,彼此互相尊重互相谅解。”
苏洵将这些年与妻子在一起的婚姻体验,娓娓道来。 “那既然父亲也知这一点,可曾想过您说的‘三多三少’彼此互相尊重互相谅解是在何种条件下建立?换而言之,阿父凭什么就认定将阿姊嫁给程家就一定会幸福?阿母初嫁给阿父时,是下嫁,苏贫而程富;可是将阿姊嫁给程家却是上嫁,阿父凭什么就一定认定程家会善待阿姊,要知道贫富差距就如阶级一般,很难跨越。其二,阿姊又从未见过那程家表兄,其人、人品如何也未尝可知,虽然善读书,可读书明礼之人就一定是良善之人?其三,阿父与阿母婚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阿母嫁人之初,那程家本不预同意,只是碍于阿母苦苦哀求这才不得不妥协松口,这万一将阿姊不小心嫁过去,那程家心存报复心生歹意,阿姊的遭遇可想而知,要知婚姻不只是儿戏,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儿只是觉得这事儿办的还是太过草率,所以才干出这等荒唐事,还望阿父见谅才是。”
啊! 若没有苏轩这番话,可能苏洵绝逼他这辈子也不会想到这么深远,如今在冷静下来细品,这里也确有值得自己深敲和琢磨的地方。 苏洵不得不承认幺子苏轩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好了,这事儿就算是就翻篇了,以后在、在敢胡闹看我不打断你们腿。”
或从一开始,老父苏洵就只是准备吓唬吓唬三孩子,并没有要真正动手的打算,他只是想让孩子们长个教训,记住以后千万不要任意妄为。
老苏的良苦用心,料想孩子们长大以后自会明白。 苏轩却知这事算是彻底雨过天晴,翻篇了。 老苏还是很明事理的,也不知怎的父亲这个高大形象突一下子就窜他脑海里去了。老苏这人确实很不错,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也是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