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霜微微拧起了眉头，“我早上只让人给侯爷送过东西，平日里都是一贯直接送入侯爷院里库房的……啊，你如今就住在那库房翻修的屋子里！”

小妙快要听出她话外毫不避讳的嘲讽：没什么身份的小妾只能住库房。于是她伏地了身子，整个人狠狠叩在地上，额头顶着手背，鼻尖已经触及地上青石板，涌进一股子她最熟悉的泥味。她敛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在这个无人看得到表情的角度，眉梢带着冷意，出奇的冷静。“侧夫人卯时一刻来的我院里，坐了半刻就走了，算来应该不到两刻就到了正门，侯府礼节虽然不繁琐，规矩却森严，门房处定记着侧夫人出入时间，和我说的应该没什么太大区别。”

梁霜脸色慢慢变了，显然没想到一个叫花子出身的小丫头如此伶牙俐齿，却听到小妙又继续道。“若还是不信，可叫我认一认夫人身边的婢女，今晨起她和侧夫人一起来的，还催促着侧夫人赶快进宫，若是叫我从人堆里辨认哪个是她，我也是瞧得出来的。”

顾风晚听到这，眸子慢慢眯了眯，他低头看着地上伏着的单薄身姿，主动问询她，“我怎知不是你亲眼见她出去的？”

“侯爷明鉴，直到刚刚，我从未踏出那小院大门一步，只在自己院中见过侧夫人。”

她装模作样的抽噎几声，纤细的身形在风里有些发抖，叫人心疼不已，这一幕落在梁霜眼底，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狐媚子！她深呼吸一口气，脑子有些乱的罗织着语言，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她习惯于用身份和场子镇住手底下的人，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个难缠的。拐角处跑来一道老迈身影，赵妈妈行了个礼，看着眼前场景刚刚好，笑着对顾风晚道。“夫人知晓了这边的动静，让我特地过来说一声，夫人带着我们去小娘院子里的时候，恰巧遇见侧夫人从那出来，目送着她走远才进去。”

梁霜脸色白了又白，红着眼眶低头认错的速度倒是挺快，声音软的不成样子，“侯爷，清者自清，有些事情我从未做过，可有人却故意制造所谓证据，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我，我无话可说，没法辩驳，侯爷要罚就罚吧。”

顾风晚显然已经不胜其烦，脑子被这几个女人吵得快要裂开，懒得应付太多，冷冷瞥了一眼梁霜，“天天这样子演戏不累吗？”

他早知梁霜是什么样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只是这一切能被迎刃而解倒是颇为意外，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地上的身影，心里有些软，“快起来吧，地上凉。”

小妙立马又变回一副苦大仇深的脸抬起头来，缓缓站起，兰苕跟在后面虚虚扶了一下，她装着踉跄往后退了半步，低着头不敢看梁霜。梁霜也落了泪，无辜里又带着几分自嘲。“侯爷为何这样疑心我？家宅不宁传出去都是笑话，今日之事是为了侯府的颜面着想才不闹大，我背着这锅，何故还要遭受自家人的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