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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两个的房间紧挨着,薛沉从自己屋里出来,走几步就是宫九的房门口。
小荷正在外面跟扫地的婢女聊天,看到薛沉后愣了一下,摆了摆手,说了句什么,婢女拿着扫帚离开,小荷上前行了一礼:“世子有何吩咐?”薛沉:【嘿嘿。】 系统:【……】 小荷面对宫九时的态度,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薛沉还以为他们私下里会亲近些,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她面对宫九时隐隐透着防备和畏惧,还没有面对自己时放松。 宫九的那个特殊爱好真是害人不浅。 小荷见薛沉盯着她不说话,惶恐地垂下眼眸,低声问:“我去拿鞭子?”
薛沉:【他竟然连我身边的人都不放过!】 系统:【你又不是不知道,宫九犯病的时候根本没有多少自制力,逮到谁祸害谁。】 薛沉:【真要这样,早就被我爹发现了,怎么可能瞒这么多年。】 小荷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见薛沉目光清明,不像是犯病了,把这几天自己的言行回忆了一遍,没有哪里不妥,一下跪在了地上:“奴婢实在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世子明示。”
“看来你们有事瞒着我。”
薛沉说。
“你……你是……大公子……” “说说吧,鞭子是什么意思?”小荷瘫倒在地,她知道自己完了。 她在薛沉身边伺候了很多年,很清楚大公子的性格温和,哪怕身上不舒服,对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很少发脾气,是个好相处的人。但是没有人敢轻视他,他以病弱之躯将太平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薛涟虽是世子,却不管家里的事,真正的实权掌握在薛沉手中。 更重要的是,世子很在乎他。 小荷知道世子的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世子极力隐瞒,不敢让大公子知道。 要是她在大公子这里把世子的秘密暴露,世子绝对不会放过她! 小荷一瞬间想了很多,她脸色惨白,跪在薛沉面前,不停地磕头:“奴婢知错了,请大公子看在奴婢服侍多年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她磕得很用力,脑门一下就青了。 薛沉不喜欢她这样,沉声道:“停下来,把话说清楚。”
小荷顿时噤若寒蝉,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薛沉逼问:“鞭子是怎么回事?”
系统:【你不怕戳穿以后,宫九犯病不再避着你,当着你的面找抽吗?】 薛沉:【不会戳穿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她拉到我这边。】 小荷:“奴婢、奴婢倾慕世子……自恃美貌,妄图引诱世子……鞭子是……” 薛沉看她费劲地编造,有些不忍,轻声说:“你可知这句话中有几处错漏?”
小荷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薛沉识破谎言,准备的那些话,根本瞒不过他,这才真正慌了起来,膝行上前,伏身贴地:“公子饶命,我知道错了!”
“既然知错,那就不要再隐瞒。你是我身边的人,只要你还认我,我自然会护住你。”
薛沉扶起她,拿出手帕,贴在她破皮的额头上,“回屋再说。”
小荷呆呆地按着帕子。 薛沉道:“还不过来。”
她小步跟了过来,进屋后转身关门,看到洁白的手帕已经染血。想到自己暗地里时常跟世子汇报大公子的行踪,小荷心中泛起几分愧疚,再次跪在了地上,主动开口交代: “世子他喜欢自虐,每隔一段几日就会渴望被人凌虐。匕首、细针、剪刀,无论什么都能让他觉得满足,他最喜欢的是鞭子,哪怕正常的时候,看到鞭子,甚至听到这两个字,都会有反应。”
薛沉微微蹙眉,右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椅子扶手,似乎在为弟弟的身体担忧:“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小荷:“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时候,世子已经这样很久了,那年他十五岁。”
(注)
薛沉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世子很在意您,他一直在竭力隐瞒,不敢让您发现。每次抽完鞭子,世子都会亲自清理干净血迹……” 薛沉:“我知道了。”小荷抬起头,试探地看向薛沉:“大公子?”
“既然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我,我又何必让他为难。今日之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从前怎么跟涟儿相处,今后也都照旧,别被他察觉。只是有一点。”
“大公子尽管开口,奴婢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我身为兄长,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涟儿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小荷连忙道:“公子放心,我会看顾好世子的。”
薛沉该做的都做完了,假意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他这样……伤的厉害吗?可要备下什么药?平日饮食有没有忌口?”
“这倒是没听世子说起过,待世子回府,我会留心的。”
薛沉跟系统炫耀:【看到没,我没说错吧。】 不止没有拆穿谎言,给宫九摆烂的机会,还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以后宫九回府,一举一动都在薛沉的眼皮子底下,想做什么都瞒不过他。 系统夸夸:【很厉害,做的不错。】 马甲那边缓缓恢复了意识,薛沉打发小荷去处理额头上的伤,一边换衣服,一边操控谢珩睁开了眼睛。 薛沉退了烧,身上绵软无力,他咳嗽几声,嗓子更哑了:“还在赶路?”
胡生:“今日怕是要在外面露宿,公子且忍一忍,夜里风凉,多穿几件衣服,等九少爷过来就好了。”
按照宫九离开家的时间算,等他赶过来,正好是第十五天。 这熊孩子就没想过,他出的题一点都不难,早知道就不提前交卷了,离开谢家以后没人管饭,身上又没钱,连床被子都没有,剩下这三四天可怎么熬。 傍晚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去捡了些柴火,点燃火堆后,顺便烤了几块干粮。 胡生问:“你是留在马车里,还是到外面坐一坐?”
薛沉:“出去吧,总是呆在车厢里闷得很。”
胡生抱起他来下了马车,放在火堆旁,递给他一袋水。 薛沉一口气喝掉半袋,感觉嗓子好些了:“这是要去哪里?”
胡生:“九少爷说,假死后直接往西南方向走,沿途做上记号,他看到之后会找过来。”
祈祷宫九不要迷路,不然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天色渐渐变暗,胡生和车夫商量着轮流守夜。 薛沉挪过一条腿来,向内曲起,按完大腿按小腿。 “前面的朋友!”
远处传来一声轻快的呼喊,一道红色的人影朝着这边逼近,“太好了,我还以为要独自露宿荒野,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到人,可否让我也蹭一蹭火?”
他自黑暗中走出,容貌暴露在了光亮中。 这是个很英俊的青年人,眉眼锋锐,本该看起来很冷酷,却因笑容亲切,看起来很好相处。 最主要的是,他的嘴唇上留着两撇修剪整齐、跟眉毛差不多的胡子。 三个人里,胡生和车夫低调极了,都是下人的装扮,就属薛沉的衣着最好,气质也非同一般,看起来是主事的那个。 青年坐在胡生身边,对薛沉说:“在下陆小凤,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薛沉笑了笑:“我姓宫。”
薛沉:【感谢假死,感谢陆小凤,我终于也在过家家里拥有姓名了。】 系统:【宫八?】 薛沉:【这名字听起来好怪,我不要叫宫八,还是留给牛肉汤吧。】 薛沉顿了顿,给自己现起了一个:“宫无名。”
陆小凤开朗地说:“宫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