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勇夫问：“那女子，便是传说中的净女？”

无棣说：“阁主对女子的身份，一直有所保留。只因这名女子，看上去和寻常女子并无二样。直至三天之前，这名女子流下几滴眼泪……”

无棣说：“女子流泪，绝尘阁竟如两年前一般，日月倒置，斗转星移，电闪雷鸣。紧接着，绝尘阁便降下红雨，红雨所及之处尽数变红。”

无棣说：“女子停止流泪，红雨骤然停止。绝尘阁一阁的翠绿，已然被染成艳红。”

段南飞眉头紧皱，笑上心头，问：“真有此事？”

无棣点头说：“真有此事。”

段南飞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那么，这位女子，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净族后人，净女？”

戎马一生的段南飞，从小就在“得净女者得天下”的熏陶之中长大。天下，段南飞所欲也。故，净女，亦是段南飞所欲也。

无棣说：“此女子，正是净女。”

沈勇夫驾马走到段南飞身边，说：“最近坊间流言四起，不少奇人异士夜观天象，都说‘天象变，净女现’。南域境内不少心怀异心的宗族，都暗地里四下寻找净女的下落。就连北疆常胜君也在派人寻找净女……他们苦苦寻找的净女，居然就在绝尘阁。”

岂止那些心怀异心的宗族和北疆常胜君。

这段时间，段南飞派出去寻找净女下落的人，也是不计其数！

只可惜，那些寻找净女的人不是寻找无果，就是找回寻常的美貌女子滥竽充数……有想及此……段南飞忽而难以自抑地，仰天大笑！

段南飞明白，无欲要用什么偿还欠下的五十座城了！如果无棣口中所说的净女，果真是传说中的净女……段南飞表示，这样的补偿，他很满意！

想起净女可能就在前面等着他，段南飞迫不及待地让胯下的骏马加快了脚程。

在段南飞的想象中，净女该是如仙女般美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但若事实不如想象美好，若净女是麻子丑女，段南飞也能接受。因为，“得净女者得天下”，无论是净女还是天下，都必须是他段南飞的！

来到无尘殿前。

段南飞一行人下了马，走进无尘殿。

无欲坐在无尘殿的主位之上。

若非知道此人正是无欲，相信在座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位白衣翩翩的俏公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书生。但，他是无欲，杀人如麻，从不眨眼。手起刀落，干脆利落，从不怜悯。无情无心，无爱无恨的绝尘阁阁主，无欲。

段南飞在客座坐下，其他人只敢站着。

段南飞快人快语，单刀直入地问：“无欲阁主，听说你们这里有净女，是吗？”

段南飞的快人快语，亦在无欲的意料之中。

无欲清冷地说：“是的，阁中确实有净女一名。”

沈勇夫说：“无欲阁主是否打算把净女献给大王，用以偿还阁主欠大王的五十座城？”

沈勇夫粗犷的声浪震彻无尘殿。

无论是南域将士还是绝尘阁中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霎时间集中在无欲身上。

无欲不带半分感情地说：“正有此意。”

绝尘阁中人原以为，无欲会有些许迟疑。但是，无欲没有。果然，无欲还是无欲，绝情的无欲。

段南飞说：“好！无欲阁主快人快语！如果阁中女子当真是净女，本王对这样的赔偿很满意！但是，本王需亲眼一见净女本人。”

净女不是无欲说是就是的，无欲不是省油的灯，段南飞也不是轻信的人。

无欲看了无际一眼，说：“把梵花叫来。”

****

无际把手上捧着的衣裙递给梵花，说：“这是阁主给你的……你进去，把它换上吧。”

无际语气，竟有些不舍。

那是一身嫣红如火的绸缎衣裙，衣裙上满绣盛放的繁花，争妍斗丽，目不暇给。绣工精细，奢华美艳却不俗气，美丽夺目却不张狂。

美，太美了！

梵花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服饰。

梵花接过衣裙，把衣裙比在身上，兴奋地转着圈圈。净花村中的女子，大多衣着朴素，她们都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梵花亦然。但是，偶尔能穿上这般华丽的服饰稍作打扮，也实在是让人兴奋。

无际于心不忍地催促：“赶紧去把衣裙换上吧……然后……我带你去无尘殿。”

梵花眉眼俱笑地问：“去无尘殿……见无欲哥哥吗？”

无际点头。他眼神飘忽，不忍直视梵花天真的眼眸。

梵花不懂无际脸上的不舍和忧伤。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上那身绝美的衣裙。所幸衣裙虽则华美，却不太繁琐，不然梵花真怕自己无法独自换上。换好衣裙之后，梵花双手提着沉重的裙摆、亦步亦趋地跟在无际身后……想起那夜，无欲的疾言厉色，梵花多少有点心有余悸。

可是！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无欲哥哥不会那样对无怨哥哥跟无焰姐姐的！

对的！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而且……

无欲哥哥特意送她这一身漂亮的衣裙赔罪……她不应该生无欲哥哥的气……呃，事实是，她从来没有生无欲哥哥的气……她应该给无欲哥哥一个解释的机会！

很快的，无际带着梵花，来到无尘殿外。

无际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梵花却如往常一般，提着裙摆，大大咧咧地冲进无尘殿……

“无欲哥哥！”

梵花笑靥如花地大喊，随即……愣了一愣。

只见。

无尘殿内，除了无欲和绝尘阁的各位哥哥之外，还站着十来个梵花从未见过的男子。这些男子的穿着打扮和绝尘阁中人的穿着打扮十分不同。

梵花疑惑地歪了歪头，眨巴着绝美的眼眸，细细打量这些男子。

这些男子也在打量梵花，惊艳不已——梵花有着天地间最纯净的笑靥，一身红艳罗裙，肤如羊脂，净白胜雪，五官简直比雕琢的还要精致，一双黑水晶般的眼眸闪烁动人直撼人心。人世间，居然有这般美丽的天仙。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梵花慢慢踱步走到段南飞的跟前，眨动着闪亮的明眸，直视段南飞，笑靥如花地问：“这位哥哥，为什么大家都站着，你却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