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疤痕在他的身体上停留了许多年，焚烧过他所有想要的温暖与救赎。

一辈子待在监狱里也好，反正结果都一样，无非是孤单寂寞地死去。

“然后你就打了人？”

“他先抓住了我的衣领，挑衅地恐吓我，或许对别人还有用，可惜……他碰上的是我。”

“你并不适合这一行，为什么不早早辞职？”

“我以为我没什么可负担的，就能不憋屈地活下去，可我忘了，想要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监室里的空气冰凉，随着说话间冒出的白气缠绕着打圈上浮，散掉了心底里的某些不曾察觉的东西。

黎璃不再问朱衍任何问题，她无法再帮他更多，朱衍一定是会再次坐牢的，但黎璃可以尽量帮他缩短这样的时间。

就算是她对那不熟悉的世界的那一面的一点点微薄的改变，因为没打算成为一个悲悯众生的人，所以才毫不犹豫地坚守客观的准则。

黎璃递给朱衍名片，他却并没有去接，但几乎没有等待，她将名片放在了朱衍坐着的席子上。

“我不会再来，下次见面会在开庭时。”

这样的工作太没有技巧性，从来不属于黎璃喜欢的那一种，对也明白，错也明白，连辩证的角度都没有。

黎璃再一次被真实说服，不像褚鹭熠说的那样，威风凛凛，扭转乾坤。

朱衍似乎还是看了黎璃给他的名片，小小的一张名片上信息并不复杂，他却盯得异常仔细，反反复复，目光被局限在了方寸之间。

黎璃扭头地瞬间太短，以致于她并没有看到朱衍缓慢而僵硬抬起的头。朱衍没有出声，目送着黎璃离开，狂喜和恐惧在他的心中慢慢扩大，让他陷入了一种无人下的痴怔状态。

他像是在哭着笑，又像是在笑着哭。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会控制情绪的人，混蛋且愚蠢，不过是一个跟她相关的人，他竟然会再次期望能够再见到她。

她应该会扑上来将他撕碎，然后再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真是该死，他竟然爱上了那种感觉。

除了恨，他知道，他们之间还有着更多，何况，只要一眼，他就能发现她。

这一切的进展是如此平平无奇，以致于在黎璃回答之前还兴致冲冲的萧雅在黎璃简短的描述结束之后就成功追问了一句：“没了？”

黎璃挑眉：“没了。”

“其实吧……我以为会有什么劲爆新闻，比如那客人抢了他女朋友，或者给他戴过绿帽之类的，老仇人见面一言不合掐架啥的。”

黎璃给了萧雅一个赞叹的眼神：“想象力真丰富。”

“你也知道，现在的剧都是这么演的吗……”一边说，还一边娇作地打开一个饭盒。

“什么剧？我都好多年没看剧了。”

饭盒里倒是挺漂亮的，肥嫩的肉质被烤得焦黄脆嫩，浓香包裹在周围，在灯光下泛出点点碎星。西红柿切成片，放在四周当花瓣；香蕉切成圆圈，放在西红柿里面一层；橘子一瓣一瓣放在中间，再把桂圆核子去掉，捏成一个长短不一的花蕊。

浓郁的汤汁浇在饱满的米饭上，像极了褐色的土壤上结出了一朵三色的鲜花。

黎璃知道萧雅是在故意做给她看的，她也很识趣地笑着对她说：“怎么，贤良淑德的男友做饭投喂你了？真是撒得好一手狗粮。”

“肖清一向手艺不错，小璃尝尝？”

黎璃吃过了午饭，肚子此时涨得很，一边顺气一边摇头：“撑死了，饶你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了，你一个人独享你的专属豪华套餐吧。”

黎璃走得倒是干脆，萧雅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被留在了办公室，她尝了一口，两眉中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川字纹。

太甜了……

就算已经多次明确她的减肥计划，肖清还是依旧照着她以前的喜好，为她做各种各样的甜食，甜味曾带给她的快乐，成为了他为她加上的无法抛弃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