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走吧！”

江渡笑眯眯地说。　　陈致远还沉浸在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去哪里？”

“当然是打破第四面墙。”

江渡话刚说完，忽然皱了皱眉头，似乎感觉有些不适。　　“可是……我们要怎么打破第四面墙？”

“办法有很多，在知道这是一场电影的时候，优势就已经完全倒向我们了。”

江渡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极为强烈的自信。　　陈致远恍然间，仿佛看到了阳……不，这个江渡带来的安全感，甚至比阳还要强烈。　　“首先要明确的，是第四面墙的定义。”

江渡一边下楼，一边说，“最初的表演是在舞台上，搭建的场景一般只有三面墙，需要留下正面给观众观影。”

“唯一面对观众的那面，被视为第四面墙，它并不存在，但却在整个表演当中确实存在，它将演员和观众隔开，使演员无法‘看到’观众，成为故事中的那个人。”

“发展到荧幕时代在根本意义上也并无区别。”

江渡慢条斯理地说。　　他说得还算简单易懂，陈致远仔细地听着，也终于理解了这个概念。　　也就是说，第四面墙是将演员和观众隔开的不可见之墙，它对于观众是透明的，对于演员则是不透明的。　　在戏剧，电影，或舞台剧中应当创造真实的舞台幻觉，观众知道自己是在观赏剧情，知道一切只是虚构的表演，而演员则被封闭在第四面墙内，他们以角色的身份生活在舞台上，电影中。　　“所以，打破第四面墙的关键不在于我们，而在于……那几位‘演员’。”

“剧中人知道镜头，知道观众的存在，并透过镜头与观众进行互动，就能打破第四面墙。”

江渡完全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此时，他已经和陈致远一起下到了一楼的楼梯口。　　一楼的大门被破坏了，但那些复活的“尸体”却只是在外面的水泥地里徘徊，并没有进来。　　可即便它们没有进来，他们也没办法出去。　　外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尸体，真要数应该是能数清楚有多少的，但想从这密密麻麻的怪物尸体群中冲过去，还不如原地躺下，做个梦来得快些。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找那六个病患？”

陈致远看了一眼外面，“可是……现在根本没办法出去。”

“这倒是……不过，还有一个人应该也可以，”江渡仰头看向楼上，“让刘护士长做出打破第四面墙的举动，同样可以破解眼前的怪谈。”

“可是，他们会照做吗？他们的神智只有在服下药物后才能短暂地清醒，现在药已经吃光了，我们根本无法唤醒真正的他们。”

陈致远说出了最大的问题。　　第二天分发的药丸一共有六枚，秦满江，温良生，欣欣，简寸心一人领了一枚回去，剩下的两枚留在护士站，一枚消耗在了刘护士长身上，另一枚秦满江自己服下，唤出了江渡。　　现在已经没有能够唤出另一人格的药丸了，也就是说，此刻【平安医院】的演员们，只会相信自己所处世界的绝对真实，绝对不会听他们的胡言乱语。　　“所以我选择了下楼，没有上楼去找刘护士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剩下一枚药丸。”

江渡微笑道。　　陈致远一怔：“还有第七枚？”

江渡摇了摇头：“不，温良生先生应该在昨夜就已经遇害了，那个病患能力的特殊性，让他维持了一段时间的行尸状态，所以，今天早上来领取药丸的那个他，已经是鬼了。”

“你觉得……鬼会听从刘护士长的话，把药丸领回去让‘自己’服下吗？”

江渡这样一梳理，陈致远恍然大悟！　　对啊！温良生负责的那位病患应该还没有服药，所以……药丸很可能还留在二号病栋！　　“可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去二号病栋……”　　陈致远看着外面苏醒过来的群尸，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没事，再观察一下，办法总会有的。”

江渡说道，他似乎总是这么乐观又自信。　　他看了很久，外面水泥地广场上的尸体分布完全没有规律，要怎么才能过去？　　陈致远也在冥思苦想，他虽然感觉到自己的思维越来越迟钝了，但如果因为变笨就放弃思考，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看过的电影里，遇到一堆类似丧尸的怪物堵住了出路，主角们身边要么有一辆卡车，直接横冲直撞过去。”

“要么刚好杀掉了一只怪物，用它的血涂满全身混出去……”　　陈致远觉得这些复活的尸体和电影里的丧尸很像，便下意识地说出了电影里的处理办法。　　同样也是这句话，让江渡眼睛一亮，他笑眯眯地看向陈致远：“陈致远先生，你真了不起。”

“我？”

陈致远一脸懵地看着他。　　“如果这是一场电影，此刻的镜头，很可能就聚焦在我们身上……”江渡看向漆黑一片的楼外，“这场电影，大概已经来到最后阶段了，主角们发现了通关的线索，却被怪物重重包围……”　　“知道那些烂俗恐怖片定律吗？”

江渡忽然问道。　　陈致远摇摇头。　　江渡一笑：“当主角们说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时，尝试会失败。”

“可当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时，他们往往能成功。”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陈致远茫然地说。　　“我的意思是……只要找到一个稍微适当的理由，我们就能冲过去，到达二号病栋。”

江渡笃定地说，他甚至已经找好了那个理由，“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好吗？”

陈致远虽然不解，但还是将手机交给了他。　　江渡转身上了二楼，他打开楼梯口最近那间病房，去到窗边，两秒钟内，手电筒以及音乐全被他打开了。　　然后……　　江渡把这个发光的闹哄哄手机用力扔了出去！　　这下，陈致远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水泥广场上，一群尸体齐刷刷地扭过头，盯着那个在天空中划过的手机，疯狂地朝它冲去。　　“走吧。”

江渡招呼了一声，两人趁着群尸蜂拥而去时，快速冲向了第二病栋。　　陈致远心脏怦怦直跳，江渡的每一个想法都让他极为意外，可偏偏又能成功。　　这只能说明，江渡的确完全把握住了这场怪谈的“潜规则”。　　两人冲进了第二病栋，陈致远刚想上楼去找那个行尸症患者，却见江渡突然停下了脚步。　　然而还没等他询问怎么了。　　就见江渡无奈地转过身，对他笑了笑：“记得我的话，一定要对他说，你想进入瞳界。”

“你怎么了？”

“小朋友醒了，接下来，交给他吧。”

江渡的声音戛然而止，秦满江的身体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