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和月葬花先回了葬花宫。还是那间地宫,不过,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整个葬花宫只有月葬月和两个下人。看到唐唐回来,月葬月上前紧紧拥她在怀里,两行清泪滴下来。她多么怀念从前的日子,即使那时候,葬花宫还是十大长老在掌权,但至少那个时候,大家都还是快乐的。至少月葬朝和月葬夕还活着。唐唐也紧紧搂着她,她的心早已经千苍百孔,她甚至不知道要怀念什么,想起白少紫,她只有心痛,深深的痛。其实她还是深深爱着白少紫,不忍心这样离开,只是留下只有更多的难堪,不如两两相忘,至少还能记住彼此的好。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小师妹,你回来了,太好了。”
月葬月终于松了唐唐,抬手狠狠擦掉泪水。“嗯,我回来了。”
唐唐也去擦眼角的泪水。一旁的月葬花轻轻低垂了眉眼,眼底幽暗不明,仙姿依旧,却是更落寂了几分。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天气冷了,不过这地宫里却是四季如春。唐唐每日里会和月葬月上山采药材,一起采野果,一起嬉戏,看上去,是快乐的,至少可以放下许多烦恼。而月葬花则很少言语,也是守在两人身边,偶尔会吹奏一曲。听着那幽幽扬扬却如泣如诉的箫声,唐唐静静站在池边,脸上只有无尽的忧郁,她虽然每天笑着,却是那笑根本不达眼底。更多的痛苦。她时刻都想知道白少紫的情况,却不敢知道。她怕听说他与嫔妃们相恋的故事,更怕听到关于他儿子或者女儿的消息。那样,她怕自己会无法接受吧。即使是听说也无法接受吧。“既然想了,就去看看吧。”
月葬月轻轻理了一下唐唐的长发,一脸温柔,从小到大,她对唐唐都是疼爱有佳的。十足的大姐姐。轻轻摇头,唐唐笑得有些苦涩:“不,我怕见到他。”
“唉,生在帝王家,本就是一种无奈,你应该了解他。”
月葬月侧着脸,脸阳光中显得格外美艳。唐唐也侧目看她,她虽然也和兰心一样不着调,不过,他们的思想终究是被封建社会荼毒的,从骨子接受了很多事实。可是她唐唐不是,即使再爱一个人,她也不允许另一个女人和自己享男人。绝不允许。她其实已经很为白少紫找想,是自己离开,而不是让那些人离开。已经给了他太多的退路。他要的是天下,那么自己便成全他好了。没再接月葬月的话,唐唐只是沉浸在温暖的阳光中,听着那温柔的箫声。思绪越拉越远。“皇上!”
君逸凡看着病床上的白少紫,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无法接受,眼角有泪水滴下来,龙行早已经咬牙退了出去。白少紫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静静倚在床上,双眸却有几分冷清,整个人瘦了两圈:“太医怎么说?”
君逸凡不回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默默流泪。“还有多久?可有寻到卓紫和墨紫?”
白少紫轻声问着。“没有。”
“她……还好吗?”
“皇上,如果你真的想她,属下随时可以将她找回来。”
君逸凡的声音有急,情绪有些失去控制。他在想这种时候只有唐唐在这里,才能支撑白少紫多活些日子。可是白少紫却有那样拙劣的方法将她气走了。而她就真的走了。根本不回头。“闭嘴。”
白少紫虽然病得孱弱,声音却仍然冰冷:“所有关于朕的一切消息,都不准传到她的耳朵里,我……想在离开前看到她嫁人。”
“皇上……你这是何必!”
君逸凡更急了。“我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只能托付别人了。”
白少紫眼神有些涣散,轻轻看看窗外的一切,秋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晃动。满眼的凄凉萧索。“她在葬花宫,并不快乐。”
君逸凡据实回答。“时间会淹没一切的。”
白少紫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他的唐唐,他这一生最爱的人……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如果不能相守,最好不要相恋。心底的痛缓缓蔓延,蔓延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比身体的痛更让他难以忍受。他想唐唐,深深的想,想得心痛,生生的痛。却不能去看她,只能将她推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君逸凡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窗外,看着那萧瑟的落叶飘零。山间。唐唐也捏了一支笛子,缓缓吹着。她的脸上没了曾经的毫不在乎,现在的她想在乎,却在乎不起。月葬花立在一旁,云色长衫随风飘动,其实他也不忍心,只是他答应过那个人的,好好照顾唐唐。笛声缓缓消失,月葬花上前,抬手将唐唐揽在怀中:“忘记他吧,有我。”
“大师兄。”
唐唐僵了一下身体,收了笛子,抬手推开他的手:“其实……素静雅……是真的爱你的。”
月葬花握着箫的手指紧了紧,指尖微微泛白。五官也有几分冰冷。唐唐咬了咬唇:“她最初是为了报仇才嫁给你,可是现在她却是为了你才会那般。”
山间很静,偶尔传来一声鸟叫声。“去找她吧。”
唐唐终于正过脸,看着月葬花:“你爱的是她,不是我。”
从最初,他爱的就是素静雅。现在亦是。“唐唐……”月葬花心底微微一痛:“不,我爱的人是你……嫁给我。”
双手扣上唐唐的肩膀,微微用力。不动声色的躲了一下,唐唐轻轻皱眉:“大师兄,你不必自欺其人,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在一起只是一生的折磨。”
月葬花轻轻别过脸,咬了咬牙。“去找她,她才会让你幸福。”
唐唐用了用力将月葬花推开一些。两人隔开了一段距离,月葬花还要说什么,唐唐却猛的转身跑开了,她不想欠了西门飘雪一生,再欠月葬花一生,她还不起。看着瘦削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月葬花轻轻叹息,立在那里,久久没有动。素静雅在哪里,他也不知道。月葬月端了晚饭进来:“大师兄离开了,从今天开始,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她很留恋这里,所以一直不恳离开。唐唐知道月葬花去找素静雅了,他也爱她的。只是他们之间隔了月葬朝和月葬夕的命,无法逾越,这一生,月葬花即使原谅了素静雅,怕也不会真正的幸福。不过,或许时间会淹没一切吧。三日后,月朝月脸色有些苍白,急匆匆的跑来:“唐唐,大哥……和云别城的人起了冲突,中了盅毒……小师妹,只有你能救大师兄!”
正站在池边的唐唐险些滑进水池里,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大师兄是去找素静雅,怎么会与云别城的人发生冲突?”
月葬月只是焦急的摇头,这个世界上她只剩下月葬花和唐唐两个亲人了,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我也不知道,现在,我们必须去救大师兄。”
唐唐收了笛子,用力点头:“好,我们走。”
两人当即出了葬花宫。一人一骑,直奔云别城。两人疯狂打马,不顾一切,唐唐知道现在的云别城不如从前,夜城是曾经的夜家掌门,铁血无情。月葬花落在他们手中,怕是生死难卜了,要知道,月葬花虽然箫声了得,却是夜城的琴声更胜一筹。他能瞬间打开千手观音的机关,对付月葬花也是绰绰有余。连月葬月也不知道,月葬花是如何惹上云别城的。唐唐只希望,冷青青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不会下杀手。只要给她三天的时间就好,就三天。打马上山,唐唐都感觉体力不支了,仍然坚持着,两天两夜,没有休息,途中换了三匹马。却是通往云别城的唯一通道上,突然闪出几百名劫匪,将路堵得死死的。猛的拉住缰绳,唐唐眸底已经通红一片,杀气正浓。“是两位美女,这回大王有艳福了,都带回去做压寨夫人。”
领头的汉子哈哈大笑,一边挥手让人围了上来。抽出腰间的长笛,唐唐毫不犹豫的放在唇边。笛声响,冲上来的土匪一片片倒下去,都是七窍流血而死。不过,后面的人却一样蜂拥而至。唐唐和月葬月已经赶了三天两夜的路程,人疲马惫,笛声杀伤力再大,也支撑不了多久,而月葬月并不能箫声。所以,眼看笛声越来越弱,两个人也被团团围在中央。“拿下,大王就喜欢辣的,长得也很娇嫩,哼……死了这么多兄弟,不折磨你们,太偏宜了。”
领头人大声怒吼。冲上来的土匪也举着刀疯了一样大喊大叫。“怎么办?”
月葬月有些慌了,抓着缰绳的手狠狠用力,却仍然微微发抖。“拼了。”
唐唐脸色铁青,狠狠咬唇。正在两人准备与土匪同归于尽的时候,笛声再起,从不远处缓缓传来,荡在山间,温柔中,却杀气得叠,让人心神俱碎。所有土匪包括那个领头人也都倒在血泊里。唐唐微微吁出一口力,脸上冷汗淋漓。从马背上跳下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果没有这阵笛声,她和月葬月只有一死了。笛声停,一队人马缓缓而来。“兰心,墨紫……”唐唐愣了一下,手心里全是冷汗,连站都站不稳了。兰心和白墨紫一行人也加快的步子,向山上走来。“是唐唐。”
兰心一边收了笛子,一边大喊,然后打马加快速度前行,脸上满是兴奋之色。连同白墨紫也急速上前,眼底也是兴奋,一边还追上兰心的马:“小心一些。”
满脸温柔。兰心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虽然肚子很平坦,却是白墨紫总是十分小心的照顾着她。在月影门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两人又安排了一些帮中事宜,便出来浪迹天涯。白少紫寻人的消息,他们也知道,只是不懂,好好的,为什么要找他们回去,而且派人去打探消息时,只听说唐唐已经出了皇宫。这一点让兰心和白墨紫十分气愤,说什么也不要回宫里。所以,便一路寻找唐唐,刚好寻到这里。听到那熟悉的唐家笛音,他们就猜出来前面的人十有八,九是唐唐了。月葬月也狠狠的吁出一口气来,还好活下来了。“兰心,磨子。”
唐唐眼角有些红,狠狠抱上兰心,声音也有些哽咽,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撑着,真的好累好累。心力焦脆。兰心也回手抱紧唐唐:“我想死你了……那一次没能回去陪着你……对不起。”
白墨紫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两拥在一起的两个小女人,眼底闪过一抹不舍。再见唐唐,竟然是如此情形,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很努力的在忘记唐唐,忘记对她的爱,让自己与她之间只有友情和亲情便可。有些时候异性之间摒弃了爱情,是更无法无天的宠溺。白墨紫想给唐唐一切,除了爱情以外。毕竟这个女人,他曾经视为珍宝,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唐唐笑看着兰心:“现在也好。”
一边侧过脸看白墨紫:“多谢你这些日子照顾兰心。”
竟然隔了一种生僻的感觉。她现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所有人,特别与白少紫有关的人。“唐唐……这是我应该的。”
白墨紫微微低头,他也想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唐唐如此绝决的离开了那个人。那个她用尽生命去爱的人。“那倒是。”
唐唐努力让自己冷静,现在白少紫和白墨紫不能混为一谈。自己太过幽怨了。“我们先去救大师兄吧。”
月葬月忙上前一步,焦急的说着。其实看到兰心他们也一起随来,月葬月心底更踏实了许多,现在有更多的帮手了,他们的胜算也大了一些。要知道唐唐与云别城的人交情也并不深。“好。”
唐唐用力点头,然后看兰心:“我要去救大师兄,你们……”“我们随你一起。”
白墨紫却坚决的说着,一边抬手揽过兰心在怀里:“我们也是接到消息才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