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看着白少紫点头,终于笑了,笑得有几分凄苦。缓缓起身,再深深看白少紫一眼,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却是嘴角轻轻扯起,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这一抹笑,对唐唐来说已经够了。足够了。转身,离开,唐唐走的步子很快,紧紧握着手心里的玉佩,现在只有这块玉佩能找到救白少紫性命的草药。门外的龙行和君逸凡却上前,站在唐唐的身旁:“我们随贵妃娘娘一起。”
说得坚决。“你们留下来照顾少紫,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还站在这里。”
唐唐一口回绝,根本不考虑。“我陪你去。”
密室外,一袭白衣的白卓紫缓缓而来,说得很轻很温柔,却不容置疑。似乎他连早朝也没有去,龙袍也换下来了,一身白色长衫,似乎早就准备好要出宫离开了。“卓紫……你……”唐唐犹豫了一下,没想到他也会来到这里:“朝中不能一日无主,国不能一日无君。”
“有墨紫在的。”
白卓紫一向都是温柔的,此是的五官是柔和的,轻风过,长衫飘荡,空空的袖子处也荡了起来:“我是你哥哥,不能看着你去冒险。”
此时此刻,他终于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了。唐唐是他的妹妹。“他……”唐唐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将天下拱手白卓紫的,她觉得白卓紫为自己做的也很多,虽然曾经他伤害过自己,却是也为此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好了,皇兄只答应你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要快些动身。”
白卓紫坚持,一边上前,揽了唐唐的肩膀,很随意的动作,眼底一抹平静的笑。龙行和君逸凡也放下一颗心来。其实寻药的事情完全可以由龙行和君逸凡来处理的,他们也会拼命的去寻找。可是唐唐却想亲自去,她要拼一次,哪怕拼尽生命的力气,她也要亲自来救白少紫。甚至她狠心的不去看自己的孩子。也不与任何人告别。马车出了皇宫,城墙上,兰心和白墨紫远远看着。“唐唐一定会找回解药的。”
兰心似乎在祈祷一般,自言自语,怀中是两个月大的孩子,也瞪着眼睛看远方。晴空如洗,风轻云远。西门飘雪站在云别城,深深看着熟悉的一切,这里他已经太过熟悉了,却是熟悉的城市,没有了熟悉的人。他信唐唐,没有亲眼看到,就不要轻易相信。所以,他放弃去替白少紫寻找解药,放弃唐唐,奔向这里。只是这里,连夜城的影子也没有了。问过了所有人,都说夜城和冷青青自从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那一点点的信心也消磨殆尽了,一个人倚在院子里,只是那样站着,什么也不想做。他想念冷青青,却是他怕再也见不到了。手中的玉骨扇,他有很久没有打开过了,永远都是握在手里的。现在没有人会与他动手了,天下太平了,该离开的人都离开了。只是,现在这样,反而让他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失落,不管是坏人也好,好人也罢,还是都活着的时候好。至少让他可以有去杀人的目标。现在他突然没了自己了方向,一点方向也无。眼底有几丝迷茫,红唇轻启,竟是喊出了“唐唐”二字,这个刻在他心里,脑海里,灵魂上的名字。终生难忘。想起唐唐,他猛的站直身子,按时间推算,孩子应该已经出世了。那么,唐唐现在在做什么,他不用想也知道了。所有人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一个人,却是有些人就那样错过一生。刚刚站起身,准备向山间走去,他知道,这云别城的山下有一处山涯,涯底是各种奇花异草,都是世间罕有。却是危险无比,里面各种野兽。还有守着花草的灵物。武功盖世之人,也难靠近。要找到救白少紫的解药,最快的途径就是那里。“小三……”不等他走出两步,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唤,似乎是探试。猛的回头,西门飘雪看到的是白色长衫匆匆而来的唐唐,还有她身边寸步不离的白卓紫。“真的是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唐唐也愣了一下。“他们没有回来过……或许……”西门飘雪一瞬间的惊喜又暗了下去,他不敢说出那个字。或许,冷青青真的已经离开了吧,像白灵紫一样,因为他西门飘雪,牺牲了大好年华,牺牲了性命。真是何必?他西门飘雪是冷情至此。他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一个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反而伤害了爱自己的人。而对冷青青,他早已经动了情,动了心。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当他准备和她长厢厮守的时候,迎接他的却只剩了心痛。现在,他连心疼都感觉不到了,已经麻木了。唐唐没有接话,只是立在那里,身体有些僵,身形瘦削,脸色异常苍白。白卓紫也没有接话,只是随时准备扶稳唐唐,她的身体不宜出来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不让她出来,比死更痛苦吧。所以,便一切都由着她吧。“小师妹……”远远的,一骑白马绝尘而来,还有低低的喊声。“月葬花……他也来了。”
白卓紫也愣了一下,似乎唐唐来此,知道的人并不多。西门飘雪的身体也有些摇晃,却是强自镇定,他虽然想去找冷青青,却不知该去哪里,所以,他决定哪里也不去,先与唐唐一同找解药,再去福南山吧。那里,是唯一的希望了。“大师兄。”
唐唐轻轻皱眉,因为她看到,白马的后面还有一匹马,竟然是月葬月。白马转瞬便至,月葬花还是仙人一般的模样,云色长衫在风中翩翩如蝶。月葬月亦是云色长衫,绝色容颜未变,仙女下凡一般。月家的几位都如仙人下凡的,果然是遗传基因够良好。“大师兄,三师姐,你们怎么来了?”
迎上来的唐唐努力让自己表情淡然。月葬花上前抱了抱唐唐,与白卓紫和西门飘雪打了招呼,才一脸认真:“静雅……她,中了剧毒,我是来这里求解药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西门飘雪僵了一下。“就是上一次……被夜城设计被困在云别城的时候。”
月葬月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一边也站在唐唐的身边。“竟然有这种事情。”
唐唐狠狠皱眉,现在白少紫已经巨毒攻心,她理解此时月葬花的心情,无比的沉重。月葬花仙姿依旧,却是多几分沧桑感。让人感觉有几分寥落的凄凉。“什么毒?”
西门飘雪忙问了一句,如果是其它盅毒,当地的百姓或许能解,但若是木噬盅虫,就只能找冷青青和夜城了。想到冷青青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他就感觉心口闷闷的疼。这个云别城,他突然一点都不喜欢,恨不得将这里拆掉,铲平……让这世界上再也没有盅毒的存在。“木噬盅。”
月葬花却缓缓吐出三个字,如果不是无药可救,他也不会跑来云别城。虽然素静雅做了很多坏事,可是,她现在已经命不久矣。更何况,月葬花一直都深深爱着她,如果不是因为爱着,不是因为纵容,怎么会她将整个葬花宫陪掉。他其实是在默认她那样做的。只是,他也有一个界线,只要涉及到唐唐,便无法坐以待毙。他对唐唐,有从小到的情感,更有着丝丝的不舍,那种放不开的情素,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谁的。”
西门飘雪还是问得那样平静。只有他知道自己,心底多么不平静。“夜城。”
月葬月的脸上也有几分焦急,现在的素静雅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狠绝的女子,她为了月葬花可以牺牲一切,可以放下一切恩怨。这样的素静雅,也让月葬月慢慢原谅了她的过去。至于月葬朝和月葬夕的死,已经成了岁月尘封的记忆,谁也不想再提起。就让那一页这样翻过去吧。他们还要继续活着,继续拼搏。听到夜城二字,西门飘雪点了点头:“他不在这里。”
唐唐和白卓紫对视一眼,也都有几分心事重重,只要不是当年白少紫食过的那种木噬盅毒,要解毒也是很容易的。那么,他们也不必帮月葬花做什么了。他们必须要到涯底去找寻解药了。一刻也不能耽误。她让白少紫等自己一个月,现在过去十天了。“在哪里?”
月葬花微一犹豫,其实他也想问一句关于白少紫的事情,却是怕引起唐唐的伤心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白少紫已经是一个活死人。命不久矣。“福南山。”
西门飘雪轻声回答,这是一处他不愿意提起的地方。现在,关于所有人都是凄凉的局面。“福南山,从未听说过……”月葬月皱眉。唐唐也看了月葬花和众人一眼,上前对上西门飘雪:“小三……不如你带大师兄去吧,我总觉得青青姑娘还在,或许还在福南山上吧。”
当年夜城伤得那样重,都能治活,而且武功都恢复了,就说明这个老者医术很神。不说是起死回生,也能妙手回春。总给让冷青青多活日子的吧。西门飘雪犹豫了一下,看唐唐,看月葬花,再看白卓紫,还是上前握了唐唐的手:“我随你去涯底吧,找到解药,我们再去福南山。”
“不,不必了。”
唐唐不想再连累西门飘雪,现在冷青青生死不明,西门飘雪亦是心神不安,她又怎么忍心。“唐唐……”西门飘雪有些急。“小三,有卓紫陪我去涯底,你放心好了,你去福南山吧,早日找到青青姑娘,记住,珍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唐唐一脸坚决。一边抬手推了推西门飘雪:“还有……记得让青青姑娘救你小姨,她毕竟是你母亲的妹妹。”
唐唐现在已经学会不去记仇。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的。西门飘雪的确更担心冷青青一切,毕竟离开时,冷青青只剩了一个晚上的命,而白少紫有寒玉床,或许还能坚持很久的。有唐唐支撑着白少紫。而他西门飘雪却无法支撑着冷青青的天空。月葬花感激的看了唐唐一眼,他也明白,到涯底寻找解毒之药,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尤其西门飘雪的身手,有他随行,万无一失。现在他也想帮唐唐的,却是素静雅等不了那么久了。她毒发的时候似乎与唐唐和白少紫都不同,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却是前几天才毒发。毒发时,犹如死去一般,连喂血都无法让也清醒过来。而且是需要大量的血来维持生命。月葬花当时就怕了,一路拼命赶了过来。“三师妹,你随小师妹留在这里吧。”
月葬花能做的也只能如此的。让月葬月陪着唐唐到涯底寻找解药。“好。”
月葬月用力点头,又有些担心的看了月葬花一眼:“大师兄……你们要小心。”
又转向西门飘雪:“多谢西门少主。”
即使知道西门飘雪也有意去福南山的,若不是唐唐坚持,他恐怕会先留下来去涯底吧。“请照顾好唐唐。”
西门飘雪也微微点头。有些担心,却也别无它法。一行人分了两路,朝相反的方向出发了。月葬月的武功虽然不及西门飘雪,却是对付一些兽类和灵物还是绰绰有余的。怎么也可以帮助唐唐一些的。涯底,无人敢下。所以,并没有小路,只能穿过杂乱的山石间向下走去。唐唐没有任何武功,所以,下山时,白卓紫和月葬月两人一边一个紧紧托了她的手臂,缓缓向山下走去。一路上,唐唐不放过任何一株花草,手中握着玉佩,一株花一株花的查过去,有些草叶上面全是刺,扎得她的手指上满是血迹。“我来吧。”
白卓紫看着不忍,忙握上她的手:“你休息一下。”
“我……”唐唐想自己亲自动手的。“相信我,他是我的皇兄。”
白卓紫明白唐唐的心思,却有意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