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离沈庭这么近。他身上淡而醇的上等沉香气味纯净而不轻浮,一下子就触动了乔安内心深处的那根神经。她抬头仰望着沈庭的眼眸,恨不得将此刻他的面庞临摹雕刻在自己的心尖。乔安的眼中有着一眼能看透的爱意,沈庭心中升起一丝玩味。他难得地收敛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竟搬出了几分耐心。他做出一副正在回忆的模样,道:“让我想想。你是之前那位……乔小姐。”
乔安眼中一亮,大喜过望。“对,就是我。沈先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当然,你是池欢小姐的朋友。上次见面,我印象非常深刻。”
沈庭意味深长,点到为止。乔安非常高兴,为了跟沈庭再拉近点距离,她眸光一转,便想起沈宴。“对了,我跟令弟沈宴也认识,前不久,他跟我和池欢刚聚完呢。”
一听到沈宴的名字,沈庭的眼中便闪过一丝暗色。他轻声咂摸道:“前不久?”
乔安点头:“对。也就不到一周的事吧。”
沈庭的目光淡淡落在同样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那段时间,正是投标会刚出结果的时候。沈宴又和池欢见面了,他竟一概不知。平时倒是不晓得,沈宴躲人眼线倒挺有一套,本事不小。沈庭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讥讽。下一秒,他对着乔安偏头礼貌一笑,沉声道:“抱歉,乔小姐,我现在还有些急事要忙,恕不奉陪。不知是否有幸,能让乔小姐赏脸,同我共进晚餐?”
既然乔安送上门来,他不介意从她这里得到更多关于池欢和沈宴的信息。沈宴吊儿郎当这么多年,沈庭知道,他有几分是装给自己看的,有几分,也是真的对这世上的一切都没什么执念。但池欢出现的那一刻,沈庭知道,沈宴对她绝对不一样。或许是直觉,或许是一奶同胞间的感应。而这份不一样,显然背离了沈宴对沈庭的承诺。沈庭绝不允许。乔安闻言,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她连忙点头如筛子,道:“当然有空!”
二人刚互换好联系方式,一边的助理突然低呼道:“沈总,二公子回来了!”
几人皆抬头看向大厦入口,只见沈宴正一脸不羁,大摇大摆地过了闸机。沈庭难掩怒色,拦住沈宴,呵斥道:“站住!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沈宴似乎还是没睡醒的样子,懒懒散散地揉了揉脖颈,道:“怎么了啊大哥。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
沈庭抿着嘴,冷冷地盯着沈宴,只想看出他的破绽。而沈宴则一脸无辜,仿佛真的只是个无辜的受气包。乔安在一边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沈宴不是带池欢出去玩了吗?昨晚睡前,她还说要在那里再待两三天。可沈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乔安这时才想起来拿包看手机,只发现有两三通池欢的未接电话。她纳着闷,但见沈庭面色黑得吓人,二人兄弟似乎要吵一架,便识趣地不再多待,退到了一边。她到了角落,想给池欢回去电话,问问她和沈宴提前回来了?然而对方电话始终没有接通。此时此刻,池欢正在返程的飞机上。沈宴突然出现,沈庭没心思再和乔安演戏,直接回了总裁办。助理识趣地没跟进去,只让兄弟二人独处。不过,他刚停下步子,就听到门缝里传来一声陶瓷茶盏碎裂的剧烈声响!沈宴闪身躲开,皱了皱眉,随后换上笑脸,道:“哥,到底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火啊。这上好的紫砂陶,坏了多可惜。”
沈庭扶额,平复着呼吸,道:“我们忙了好几个月的平湾项目,结果被查出来围标串标。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沈宴耸了耸肩,道:“哦,这事啊。这有什么,不就是每家公司都会搞的小手段嘛。”
沈庭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小手段?你知道,这会让我们几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吗?”
他顿了顿,眯起眼,道:“是你弄的?”
沈宴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神色。手指还把玩着办公室花瓶里的鲜花,似乎那比跟沈庭谈话有趣得多。沈庭见状更是觉得沈宴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直接把手边的文件砸在他怀里。“呵,蠢货!要搞手段就别给别人留把柄!你知道么,你害得现在整个沈氏都要接受调查!”
沈宴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仿佛觉得沈庭这样就是故意在吓他。他嬉笑两声,把方才接到的文件好好地放回桌上。“哎呀,就算是天大的事,这不是还有我哥嘛。哥,你神通广大,我怕什么。”
沈庭眯着眼,警觉地盯着眉眼不羁的沈宴,仿佛希望能在这张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多年纵横商场的直觉告诉他,沈宴动这样的手脚,分明就是故意的。沈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扶着额,开始想着该收拾这个烂摊子。他掀起眼皮,疲惫地问:“之前我让你去跟那几家老总吃饭,你没跟他们说些不该说的吧?”
沈庭把沈宴叫回来,就是为了带他稍微参与一下项目。沈宴并不是很愿意配合,沈庭手把手教的那些经验,他都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为了让下属少些议论,也不让沈宴的纨绔公子的名声更臭,沈庭便把跟其它竞标者联络的事交给了他。酒肉声色,正好是沈宴的长处。沈宴见沈庭脸色缓和几分,便也大着胆子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泡茶喝。闻言,他头抬也没抬,满不在乎道:“当然没有。就是混在一处吃吃喝喝而已,他们抓不到我的证据。”
沈庭不屑地冷哼一声:“最好是。”
见沈庭态度如此不满,沈宴似乎也有些不爽。他把茶壶一撂,自己也伸长腿,抱起胸,坐没个坐样。沈宴别开脸,似乎还有些赌气:“早就说别把我叫回来干活。现在好了,我本来就只会帮倒忙。”
沈庭一噎,见沈宴也有些沮丧,顿觉自己语气过重。他隐忍了几分火气,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能总是这么混着。总归是要回家里公司的。难不成一辈子靠股份分红活着?”
沈宴转过脸来,笑意里有几分揶揄与意味深长。“哥,我这么混下去,整个集团最喜闻乐见的人不应该就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