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修宴下巴被轻佻地勾着,眉心微抬,长眸静静地垂着,就这么看了沈如周好一会儿后,他慢慢移开下巴,将手掌伸到沈如周的眼前。“这是几?”
沈如周眉头皱了皱,润泽的黑瞳染上一层困惑,“这是……嗯……”盯了半天,硬是没认出来,她有些懊恼地晃了晃脑袋,一把握住北修宴的手掌,掰着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数了起来,神情极其地认真。北修宴被她这幅模样弄得有些想笑,却没忍心推开她,就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指数数。“一、二、三、四……”沈如周数得十分吃力,数不出来,还迁怒地捏了捏北修宴的指尖,抱怨道:“你手别晃……”她现在看什么都重影,数了半天也没数明白,有些泄气地把北修宴的手一甩,“不数了!”
北修宴挑眉,“数不出来?”
“太难了。”
沈如周不高兴地撅起嘴巴,模样娇憨可爱,耍赖一般闷头扎进了北修宴的怀里,“我、数、不、出、来!”
她用脑门撞着北修宴的胸膛,蹦一个字,脑袋撞一下。她如此娇憨,暧昧贴近,北修宴的眸色瞬间暗了下去,白皙的手掌按着她的额头,撑开点距离。沈如周不明所以,还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嘴巴扁了扁,模样很是无辜可怜。北修宴的喉结滚动,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扳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推到床边。“行了,你睡觉。”
沈如周突然抓住他的袖子,表情十分真挚地问:“你不一起吗?”
北修宴俊美的脸上神色有些僵硬,将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哑着嗓音。“不了,你睡吧。”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沈如周却麻溜跟了过来,也要往外走。北修宴抓着她的胳膊,语气严肃道:“你醉了,这副模样怎么见人?老实在这里待着,本王去让人给你准备醒酒汤。”
沈如周却一点也不听话,他走一步,她跟一步,亦步亦趋。没想到,平日里极有分寸的沈如周,醉酒后这么黏人。北修宴拧眉,语气故意冷了几分,“你别跟着本王。”
谁知沈如周竟从身后拦腰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黏黏糊糊地说道:“我就跟!你长得好看,我就喜欢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北修宴微微蹙眉,平时看上去那么机灵一个人,喝醉了酒就随便跟人跑了。他侧过脸,就见沈如周那张娇俏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眉眼间褪去了清冷的气质,被酒意熏染的凤眸微微泛着红,很会勾人一般。倏地,北修宴的眸底有翻滚的暗色闪过,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脸,声音沙哑,“松开。”
“我不。”
沈如周干脆地拒绝,说话时,还用脑袋蹭了蹭北修宴的脖子。北修宴闭了闭眼睛,“沈如周,你清醒一点,你这样抱着本王很不成体统,等酒醒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样的警告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刚说完,沈如周就更不成体统地嘟起嘴巴,朝他耳朵吹了口气。北修宴高大的身子陡然一僵,感觉耳朵热热的,一阵清冽的酒香混着沈如周身上的香气,扑到了他的鼻间。她可真是……北修宴从没有被这样“调戏”过,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将一张俊脸绷得更紧。“你身材真好啊。”
沈如周突然道,两只手从他的腰缠上来,在他身上一通乱摸。北修宴被她缠得心浮气躁,气血翻涌,冷声呵斥。“沈如周,松开本王。”
就她这般撩拨,没反应才是有问题的。沈如周就是不松,摸着摸着,还用着鼻音哼出一声赞叹般的“嗯~”。北修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平静的眼眸涌起了波澜,身上泛起燥热。那两只纤细的手继续猖狂地游走,从结实的胸膛到精瘦的腹肌,沿着沟壑一路向下……北修宴深邃的瞳孔蓦然一紧,一把抓住沈如周的手腕,转身过来冷眼瞧着她。沈如周呆呆地仰脸望着北修宴,眼下的一片薄红显得她十分无辜,甚至可爱。北修宴松开她的手,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漆黑如墨的眸子泛着层层涟漪。他盯着沈如周看了好半晌,突然伸手捏着她精巧的下巴,声音隐含威胁。“要不要本王脱光了给你摸,嗯?”
沈如周眨眨眼睛,晃了晃头,“不行。”
就在北修宴以为沈如周终于肯消停了,正要撒手松开她时,就见沈如周又扬起手,指着营帐门口,嘟哝着嘴巴含糊不清道:“那里有人在偷看。”
北修宴转身,只见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一条缝,上上下下挤着好几颗人头,鬼鬼祟祟地往里头瞄。见北修宴望了过来,那几个头立刻缩了回去。北修宴脸一沉,声音冷冽如刀地喝道:“去煮完醒酒汤来!”
营帐外传来震天响的一声齐喝:“是!”
北修宴的脸色更冷,俊脸笼罩上一层寒冰,他慢慢转过脸来,却对上一张笑颜如花的面容。沈如周歪着脑袋看他,嘴角微微勾着,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她时常以一副清冷,偶尔凌厉的模样示人,北修宴从未见她露出过这样的神色,竟让他蓦地想起那个在梨花树下,天真烂漫的女子。一根温热的手指点在他微蹙的眉心,轻轻抚了抚,沈如周摇头晃脑的问:“你生气了吗?”
北修宴有些出神地凝望着沈如周,半晌后才握住了她那根手指。“你……你喜欢梨花吗?”
沈如周醉眼朦胧,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喜欢啊,每年花灯节的时候,梨花就会开放,我总是溜出去赏花。”
北修宴的黑眸紧紧锁视着沈如周,追问道:“去年花灯节的时候,你有没有去摄政王府?”
“去了啊,那儿的梨花开得特别好看。”
沈如周笑得像个小孩子,“下次,我带你一起去看。”
北修宴瞳孔骤然放大,抓着沈如周的手又紧了几分。竟然是她,原来……是她。望着眼前醉醺醺的人,北修宴矜贵淡漠的脸上,隐隐约约浮上一抹笑。“本王以为,此生不会再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