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距离北修宴这样近,近到可以数清他的睫毛,也能清楚的看见北修宴的瞳孔中倒映着的,她无措的样子。沈如周紧张地别过了脸,挣扎着要从北修宴身上离开。腰间的手反而越收越紧,男人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次能站稳了?”
沈如周干笑两声,“可,可以。方才多谢摄政王搭救。”
北修宴没有说话,手却松开了,沈如周赶忙在他身旁坐下。马车平稳的向城中行驶,沈如周一直低着头,车里安静的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她偷偷抬眼,想看一下北修宴,却正对上他深沉的眼眸。她慌乱的重新低下了头,两只手的手指都快打成结了,“摄政王说写奏折需要我说明情况,不知具体指什么?”
北修宴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只是看到你不想跟萧辰衍走,找的借口。”
“多谢摄政王。”
沈如周诚心的感谢,“摄政王这般体贴细心,好几次都帮我解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无妨,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北修宴看到沈如周发红的耳根,手上的动作凝滞一瞬,深邃的眼眸攫住沈如周。“你临危受命来军营治疗瘟疫,挽救了那么多将士的生命,要谢也应该是我谢谢你。”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沈如周在北修宴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中败下阵来,她转开视线,故作轻松的开玩笑,“我想要药材,越多越好。特别是人参、鹿茸、虫草这些珍贵的药材,多多益善!”
她说完,缓缓吐出一口气,有时候,面对北修宴,她总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仿佛只要她稍微放松警惕,下一秒就会被拆吞入腹。北修宴屈起食指,敲了下膝盖,“好。”
本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北修宴竟这么痛快的答应了。沈如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立即改口道:“这次救治瘟疫我也算有功,皇上肯定会有赏赐的。”
北修宴淡淡的应了一句,“你的功劳最大。”
声音中竟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沈如周觉得她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明明已经在军营中听了那么多对她歌功颂德的话,但加起来,都没有北修宴这句话的冲击力大。马车外,随行的侍从轻轻叩了下车窗,禀报道:“摄政王,您的马牵来了。”
北修宴随即下了马车,轻巧的翻身,越上马背。沈如周推开车窗,望着马背上长身玉立的男子。“你先回府。”
“摄政王是要去哪里?”
沈如周脱口而出,问完就开始后悔了,她咬了咬唇,太僭越了。北修宴神色未变,只是眼神却软了几分,“本王要进宫一趟。”
摄政王分明最讨厌别人过问他的行踪了,没想到这次不仅没生气,还自己主动告知?秦铭在旁边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但是,面对的人是不是不太合适?那可是武成王妃!武成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家摄政王该不会真的栽了吧?陆淮宁也在一旁不住的咋舌,恨不得放上成千上万只烟花来表达一下他的激动。这场面太像是夫君出门时对妻子的嘱托了,多好的一对璧人啊!沈如周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她斜歪在软榻上,长长的吐了口气,还是自家舒服啊。妙冬在旁边递上茶水,眼瞧着自家主子比她上次见时又瘦了一圈,心疼得眼眶发红,“小姐太辛苦了,如今回来了可要好好歇歇。”
沈如周接过茶饮了一口,又捏了捏眉心,“确实有些累了,是该好好歇歇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忙得团团转,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沈如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彻底瘫软在榻上,“我先睡一觉,谁也不许打扰。”
“小姐歇着吧。”
妙冬十分贴心的给沈如周盖上薄毯,信誓旦旦的说,“妙冬给您守好门,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沈如周笑着闭上了眼安睡,哪知还没一刻钟,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外面,妙冬伸开双臂,站在台阶上,一板一眼的挡住君武,“小姐休息了,谁也不准打扰。”
君武站在阶下,郑重地行了个礼,“我奉王爷之命来请王妃回府,烦请通报。”
妙冬很清楚沈如周不想回武成王府,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道:“小姐这些日子救治瘟疫,着实累着了,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
沈如周在屋里听着,忍不住笑了,妙冬跟她这么久,总算是学会挺直腰杆,扬眉吐气了。君武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小丫鬟给拦着,事出从急,他往旁边走了两步,抬腿一跃跳过栏杆,便直直的朝沈如周的房间走去。他的速度很快,待妙冬反应过来时,君武已经到了门前,他抬手扣门,“王妃,王爷请您回府。”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沈如周揉着太阳穴,一脸不耐的走了出来,“想休息一下都不让,是不是把我折腾死萧辰衍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