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启程回京。顾念着她的身体,整支队伍将速度放慢,用了五日才抵达京城。刚回府,就听说礼部已经把岳安然侧妃的聘礼送来了。一切按照侧妃应有的规制,不多不少,四十八抬。与聘礼一起来的,还有皇后派来的一位刘尚人。尚人是对宫里年长女官的敬称。只有服侍在皇后和四妃跟前的,才能有此殊荣。虽是奴,却比一些六品的官夫人位分还要高。皇后早就对陆千禹心生不满了,恰好皇帝也发了话,便派这位严厉的尚人,来好好敲打敲打信王侧妃。岳卿颜很同意,像岳安然这种无耻的人,是该好好教教。“定了什么日子?”
岳卿颜问于信。“三月二十三,礼部的意思是要以三月初十恒王大婚为主,又不能耽搁了世子这边。大小姐因是侧妃入门,一切从简,陛下也是同意的。”
于信答道。“不用管她,现在国公府要以我大哥的婚事为重,我走之前让你找的工匠都找好了吗?”
“回郡主,都找好了,已在府中住了几日,您和世子现在要见见吗?”
“嗯,叫他们过来吧。”
岳卿颜吩咐。岳倾川成婚,他的青峰院得重新修整一番。“娮娮,你大病初愈,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好,你回去休息。”
岳倾川怕妹妹累着。岳卿颜摇头,“又不用我干活,只是帮你参谋参谋,累不着的。”
这边岳卿颜和岳倾川兄妹俩与工匠商讨的热闹,另一边岳安然看着这些聘礼直生气。“四十八抬聘礼!我比不了陈思,连那个御史家的江云畔都比不过吗?一个三品官的女儿,聘礼都比我多几十抬!”
邹氏在也一旁愤愤不平:“这虽说是宫中规制,不过信王也是的,谁家王爷娶妃不是自己再添些聘礼。”
气归气,岳安然还不忘她的嫁妆。“我的嫁妆母亲给我准备了多少?”
邹氏面带为难,“母亲哪有钱给你准备嫁妆了,之前你大伯可答应出嫁妆的,我去问问岳卿颜。”
“岳夫人和岳小姐真是毫无规矩!”
刘尚人训斥道:“怎敢直呼郡主名讳!”
邹氏和岳安然吓了一跳。刘尚人刚刚被下人带去房中,这会儿不知从哪突然冒了出来。两人急急向她行礼,讨好道:“见过刘尚人,尚人怎么没去休息。”
刘尚人居高临下地说道:“皇后娘娘派老奴前来教导岳小姐一应礼仪和规矩,可不是来休息的。从今日起,老奴每日都会跟在岳小姐身边,望岳小姐好自为之,认真学习,莫再丢了国公府的脸面,更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
这种自荐枕席的女子,她看不上,说话也不会留半点情面。岳安然心中憋屈,但不得不低头应下。刘尚人气势十足,邹氏不敢逗留,忙告辞去找岳卿颜了。岳卿颜晾了邹氏一个多时辰,与大哥和工匠们定下图纸后,才慢悠悠地来到花厅。“唉哟,卿颜,几天没见着怎么瘦成这样了?”
邹氏假模假样地关心道。岳卿颜坐到圈椅里,抚平了袖子上的褶皱,不耐道:“什么事快说吧,我没那么多闲工夫。”
邹氏尴尬地笑笑,道:“礼部今日送来了聘礼,也定下了你堂姐入信王府的日子,二婶是想问问,安然的嫁妆,是不是该准备了?”
“嫁妆?”
岳卿颜奇怪地看着她,“那些聘礼都抬进你们二房了,你跑我们大房来要什么嫁妆?”
邹氏被她说的一愣。“可是,国公爷答应过给安然出嫁妆的。”
前脚刚害她不成,后脚还有脸来跟她要嫁妆。已经不能用无耻来形容了。岳卿颜讥笑一声,“二婶还真是好算计,往里收的给自己,往外掏钱找我们?若是想让国公府给出嫁妆也不是不行,那些聘礼归入公中,否则免谈。”
邹氏没想到她会以此为条件,到手的东西要她交出去,哪里舍得。她犹犹豫豫的不想答应。岳卿颜起身就走。“好,聘礼归公。”
邹氏情急之下同意。在大安朝,凡是有些家底的家族,在女儿成亲时,要么将聘礼连同嫁妆,一齐当做陪嫁;要么会准备比聘礼更加丰厚的嫁妆,为的就是让自家女儿在婆家有底气。她想的是,就算这些聘礼归了中馈,以镇国公府的实力,给岳安然的嫁妆也必定丰厚。而且以后岳倾海娶妻时,也是国公府出聘礼,怎么样都是他们二房赚便宜。岳卿颜回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把礼单和东西都抬过来,我会清点。至于嫁妆,下月二十三之前会备好。”
说完,也不理邹氏一脸肝疼的表情,出了花厅。“启禀郡主,岳家那位二姑奶奶求见。”
下人来禀。刚入二月,程子恒的祖母,岳家的二姑奶奶就来京城陪考了。恰好赶在岳城一家去了辛州,并没有见到。岳卿颜曾让程子恒搬出国公府,倒也没逼着他马上就走。他一直住在学院,休沐也不敢回来,过年期间更是躲在院子里当隐形人,以求留下。岳家二姑奶奶到了之后,才知道孙子把郡主得罪了。正赶上春闱,也没敢责怪他,想着自己来与郡主赔罪认错。“告诉她本郡主没空,还有,会试过后就催他们搬走,将来若入朝为官,住在国公府可不像话。”
岳卿颜说完就去了青峰院。既然程子恒已经做出选择,岳卿颜也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接下里的日子,岳卿颜一边忙着帮哥哥筹办婚事,一边跟段无悔继续学习。一直到二月二十六,岳卿颜生辰这天,从归京后就消失多日的陆千尘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