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祖母便走了。这成了姜柔心里永远的痛,她怪自己没有早点明白祖母的一片苦心,没能早些察觉到她病入膏肓,没能在她最后的几年时光里好好陪伴她。一路思绪沉重,等到她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静心阁的院门口。老夫人喜静,静心阁里伺候的下人也少。庞嬷嬷得了消息进去回禀,不一会儿便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大姑娘快进来,外头冷!”
姜柔笑了笑,跟着庞嬷嬷进了屋里。屋里炭火烧的格外暖和,厚重的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寒意。绿杏接过从她身上褪下的毛皮斗篷。姜柔跟在庞嬷嬷身后,走进了里屋。屋里焚着香炉,老夫人靠着床榻,沧桑的眸子落在姜柔的身上,透着慈爱,却又故作严厉道:“你这丫头大雪天的瞎跑什么?再过了病气。”
“就是有些日子不见祖母,有些想念祖母。”
姜柔在老夫人榻前坐下。老夫人眼眸温和了几分:“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下次再来,等雪停了。”
“孙女身子好得很,祖母就不要担心我了,我来帮祖母号脉。”
姜柔乖巧地笑着。“夫人请了大夫的,大夫说是染了风寒,不是什么大事。”
庞嬷嬷从旁提醒道。姜柔不信任梁氏,自然也不信任她请来的大夫。浮缓脉,咳嗽、鼻塞。这的确是风寒的病症。姜柔走到桌案前,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庞嬷嬷:“嬷嬷,把之前大夫开的药方停了吧,换成我这副。”
“从今天开始,我会每日前来给祖母问诊!”
庞嬷嬷接过药方,满是欣慰地说道:“大姑娘倒是继承了先母的衣钵,韩夫人知道一定很高兴!”
姜柔走到老夫人身旁,温声道:“祖母,等过几日放晴了,柔儿带你出门转转,您这身子骨这般硬朗,整日待在屋里才要闷坏了呢。”
老夫人被逗笑:“这丫头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会说了。”
之后几日,姜柔便时常往老夫人的静心阁跑。祖孙俩的感情也不似之前那般生分了。从庞嬷嬷口中得知,姜柔的生母韩氏病逝那年,姜怀鲁便将梁氏抬为了正妻。梁氏是小门小户出生,原本是相中了韩氏丰厚的嫁妆,想据为己有,是老夫人雷霆手段,冒着得罪姜怀鲁的风险,强行将嫁妆库房的钥匙从梁氏手里夺来的。所以这些年梁氏表面对老夫人恭敬,内心恨不能祖母早点走了,她好将私库钥匙再拿回去。“老夫人这些年不管事儿,便就是因为看不惯梁氏的那套做派,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唯独对大姑娘你多有严厉,也无非是希望你好,莫要被梁氏那一肚子坏水给养废了。”
“如今见姑娘如此聪慧机灵,老夫人也就放心了。”
晌午时分,暖阳照在院子里,将积雪消融。姜柔望着院里午睡的祖母,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她定要让祖母安享晚年。“庞嬷嬷,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祖母。”
“好嘞,大姑娘路上慢点走,小心地滑。”
从静心阁出来,便看见红蕊急急走上前来。“小姐,吴管家那边来消息了。”
姜柔脚步一顿,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拉着红蕊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