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器师转了转眼珠子似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他浑浊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坚定。

“你小子很喜欢剑吗？”

他突然开口，有意无意地问道。

“嗯？当然喜欢，阁下为何这样问？”

因为问的问题有点奇怪，宋策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注意力也从剑上转移到那铸剑师上。

这可不像这臭老头会说的话啊。

“你当真喜欢？你可莫要骗我，如果来这里是受了别人的吩咐才来的，现在就可以说出来，我不会怪罪你。”

铸剑师仍然半信半疑，微微眯起仿佛能射穿一个人心思的双眼直视着宋策。

“阁下你误会了，这真的是为我自己而造的剑。”

宋策摇头澄清。

可能是因为穿他这种衣服的人很少会来这种富人地方委托铸剑，对方便把自己误会成了某个世家的跑腿奴才了吧，这并不奇怪，宋策心想。

“那你之前的那些剑呢？被你用钝丢了？还是被别人砍烂了？”

宋策闻言，却是沉默了，他半开着嘴巴，想说什么，但半天也没能挤出半个字来。

之前的那些剑......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啊。

因为他用过的剑可以说是数不胜数，而每一把剑他都习惯给他们取一个名字，但要让他记住所有剑的名字，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记得自己在被封名剑仙之前，他为了熟悉各式各样材质和形制的剑的手感和特性，每天光是用坏的剑就有十几把，所以他也只记得陪他共患过生死的那十二把名剑，而最后一把青鸾，也在自己下凡时为了自救而遭破坏了。

那十二把名剑，可以说每一把都代表了他的一段成长历程，或是一段血汗浃背，刻苦铭心的记忆，可以说没有她们的话，奕离现在已经死上千百次了。

一想到这，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抹愧疚。

他发现自己似乎一味只想着怎么把剑法练到极致，也忘却了好的剑同样也有灵性，需要爱护和关怀，如今他剑术已成，那些陪伴他走过来的剑，却都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那些剑，被在下用坏了，也许坏到再也修不好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无比沉重地说道。

铸剑师看着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心中某一处再度被莫名触动，他咬了咬牙，有些共情似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明明自己并不认识他，跟他也不过短短几面之缘，但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有种在看着当年的自己一样。

“唉，罢了罢了！”

他突然不耐烦似地挥了挥手，有些烦躁地说道，“看你小子这般热诚，想来也是为了求得一把好一点的剑，争取在比武大会上取得更好的成绩，我悍铁头本来也不讨厌这种争强好胜之人，所以这次倒也无妨通融一回，无非就是又一个加急单，倒是便宜你个小子了！”

虽然心中为之触动是一个原因，但此人若真是一位高手的话，日后他若成名了，而用的却是自己造的剑，自己这店也能跟着沾点光；就算是自己最终瞎了眼，也无伤大雅，毕竟这其实也不算一单比较复杂的委托，只是要求有些奇怪。

宋策闻言，心想着都要快接受这把废剑了，突然听到铸器师这番话后，愣了一下后，登时笑颜逐朗。

“阁下此话当真？！你可不许反悔啊，我可都听见的！”

“哼！当然不是无偿为你这小子铸剑。”

悍铁头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道，“因为你这种算是加急单，加上要求古怪，我今天心情又不好！考虑到需要加时加工为你赶制的情况下，便收你二十两银子吧，不过分吧？”

二十两银子......

宋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立刻应允。

虽然不是很贵。

当如今他身上带着的一共就二十两。本来他也就没料想到能直接买下，主要是为了了解了解行价，所以这种发展却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了。

虽然足够买下，但这样花完显然不妥，且不说这赶工出来的剑难免会有些瑕疵，二十两银子的剑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日后肯定还是换的，如此一来，难免有点得不偿失。

要知道这可是两顿像刚才那样的饭啊。

铸剑师似乎看出了他因为什么而犹豫，微微眯起双眼。

“怎么，这个价你小子还犹豫？这二十两银子一把剑已经是这湖井最便宜的铸剑单了，换做是其他人，就算他是什么天王老子都没这个价。”

宋策听见后，在心里白了他一眼。

湖井来来去去就你这一家铁匠铺，最便宜的还不是你说的算。

“呃，这位......”

“哼！喊我悍铁头就行。”

“好的......铁头兄弟，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改一下铸剑的要求，把它改得简单一些，能给我算便宜些吗？”

“你小子身上有多少？”

悍铁头开门见山地问他。

“就二十两。”

“那不是刚好够吗？！”

悍铁头疑惑地皱起眉。

宋策心里一阵无语。这够是够，但那可是他现在全部的家当啊，买完之后还怎么解决之后的日常需求。

早知道刚刚上报的时候就往少的说，也怪自己不会砍价。

“妈的......算我败给你了，剑锋改为十二度，重量增加五分之一，我便只收你十五两，如何？这你要是再拒绝，我可真不卖你了！”

“哈哈哈，这样甚好！那么这铸剑一事，便有劳阁下了。”

宋策闻言，担心他反悔立刻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然只是少了五两，但宋策的心里就是感到特别开心，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成功讨价还价，就跟刚才他第一次捡钱一样，也是一种以前从来都没有有过的满足感。

“呵！得了便宜还卖乖！！幸好你小子刚刚没有说谎，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贪小便宜之人。”

悍铁头从鼻子狠狠地哼出一口气。不知为何听这人对自己态度越是客气，他就越发不爽。就好像自己被算计了般，若日后这人从此名声消匿，他岂不是亏大发了。

“呵呵，铁头兄，你看着这具体的完成时间可不可以稍微加快一些？”

因为离比武大会已经没剩几天了，所以宋策有些担心他能不能及时完成铸剑，毕竟他主要是用这把剑来参赛的。

“哼！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放心吧！老子打铁就跟打儿子一样，你小子大可放心，比武大会前两天左右过来取剑，还有！我们这一向是先交钱后给货，这是本店历年来的规矩！”

“呵呵，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