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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被冰凉的鱼尾紧紧缠住,挣脱不开,云溪闭上眼睛,脑海浮现出一幕幕浓烈艳丽的电影镜头。 曲院荷塘,竹林重重,风吹纱动,水汽氤氲,一青一白两条蛇媚眼如丝,在浴池中嬉戏。 不知为何会想起电影《青蛇》的镜头,云溪只是紧锁眉头,驱除心中杂念,一遍遍自我暗示:她不是人类,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 她是一个怪物,一个奇怪的动物。 她有动物的纯真和懵懂,也有动物直白赤.裸、毫不掩饰的欲念。 这回云溪无论如何用力推拒摇头示意,人鱼都未曾松开尾巴,腰腹部与鱼尾相接处的鳞片打开,不停地蹭。 几分钟之后,人鱼才松开圈着云溪的尾巴,腰腹部的鳞片合上,身体好似猫那般柔若无骨,无力地贴在云溪身上,与云溪交颈相偎。 云溪连忙游了开来,游到岸边,一手攀着岩石,另一手拼命搓洗自己的腿。 岸边的岩石板上,放着那个人鱼捉回来的猎物。 今天的猎物不是鱼,而是一只体型像波士顿龙虾的节肢动物,云溪给它命名“大龙虾”,大龙虾的钳子都有她的头那般大。 人鱼还漂浮在水潭里,面色潮红,抱着粗长的尾巴翻来覆去嬉水。 云溪看着她,想到自己先后养过的一公一母两只猫。 公猫发.情时,也有跨骑的行为,会骑在人腿上蹭,云溪最快时间带去做了绝育。 母猫发.情则会在地上滚来滚去,或者匍匐在地,臀.部高高翘起,媚眼如丝,叫得百转千回。母猫发.情时,适逢某个传染病高峰期,云溪所在的小区被封控,出不去,她就和一只发.情的母猫,待了一个月。 期间,看爱宠实在难受,也怕叫声打扰到邻居,她便学着网上的方法,把猫抱在怀里,轻轻揉按它的尾巴根,从头到尾不停地抚摸它,可以暂时帮它缓解。 适才,云溪颤着手,用帮母猫纾解的方式,轻轻揉按人鱼的尾巴根,取得了同样的效果。 那时她竭力保持冷静,把人鱼当一个像猫一样的动物看待。就当只是在帮小猫纾解发.情,好让它不那么难受,完全不同于人类两情相悦的交欢。 今天的食物就是这只大龙虾,人鱼还在潭中戏水,云溪拿了瑞士军刀,开始处理食物。 她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好转移注意力,让思绪不在刚才那件事上打转。 大龙虾已经被人鱼拧去了头,云溪用刀划开它背上的壳,剥开,露出近乎透明的晶莹软肉。 如果有火和烧烤料,她可以做一只喷香的烤龙虾,可没有火,她就只能把龙虾肉切成一片片,当刺身吃。 她需要火,持续进食生食和生水,总有一天她的肠胃会受不了,被感染的风险也大。 她要尽快离开这个溶洞,然后想方设法生火,吃熟食,喝烧开的水。 千万不要在获救前,就死于细菌、病毒的感染。 思绪被生存的念头占据,她无暇再去回忆人鱼发.情求欢、彼此赤.裸肌肤相贴的过程,乃至人鱼过来共同进食时,她都在刻意回避人鱼的视线。 人鱼却未察觉到云溪的回避,或者说,她脑海里根本没有回避这个概念。 她把虾肉最多的腹部留给云溪,自己啃虾尾和虾钳里的肉。 等云溪发现时,她已经将虾尾和虾钳嗦得只剩壳。 她不吃壳,和人类一样,只喜欢吃软肉,因而没有进化出陆地大型兽类那样的獠牙,也不像巨鲸那样咬合力惊人。 她的口腔和人类极为相似,如果鼻咽部也相似的话,那她或许能和人一样,开口说话。 云溪还未听过她开口说话,也许她的种族很少用语言交流,也许她发出的声波人耳听不到,二者都有可能。 她游泳的速度很快,几秒的时间,和云溪游几十秒的距离一样。 她的手上没有鳞片,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在水中捕猎时,也许更依赖速度,以及尾巴的击打、缠绕。 在吃完一整条大龙虾后,她翻身回到水潭中,清洁身体。 云溪看着地上的虾壳,默默思索要丢哪里去。 溶洞里那些果核垃圾都是人鱼留下的,她有清洁身体的习惯,却没有清洁巢穴的习惯,也许她的巢穴是水潭,她完全可以在水中栖息,陆地只是偶尔登陆。 所以她发现云溪可以在水中游泳时,感到更加兴奋,直接触发了比上一次更猛烈的求欢行为。 云溪晃了晃脑袋,把那些记忆甩到身后,把地上细碎的虾壳丢到水潭的浅水区。 浅水区这边是除潭里的洞腔外,唯一的出水口,只不过被参差不齐的溶岩堵住,只有水流和小鱼小虾米能过去,连一只大点的耗子都不过去。这里也可以当一个排泄区,自带冲水功能的那种,水流还有洁净功能。 人鱼很喜欢在水里嬉戏游弋,夜晚睡觉时,却喜欢跟着云溪去旱洞,和云溪一块挤在枯草堆上,用尾巴圈着云溪,目不转睛看着云溪,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心情很愉悦。 好像很黏人。 云溪去哪她也去哪,必须要把云溪纳入视线范围内,时不时还要凑过来,挨挨蹭蹭,让云溪摸一摸她。 云溪不再惧怕人鱼,且不可避免地,有了更亲密的感觉。 她对人鱼产生了宠物般的心态,心想,自己或许可以驯化人鱼,然后让人鱼带着她,游出这个溶洞,乃至游回沉船失事点附近。 哦不要附近了,太容易被人类发现。 让人鱼送她到离沉船点最近的岛屿就好,救援队会在附近岛屿搜救的。 云溪很好奇,自己离开后,这条鱼还会找别的伴侣吗?她是一夫一妻制吗?会不会有很多个交尾对象?是终身伴侣制吗?还是一个繁殖季换一个对象? 人鱼不会开口说人话,无法回答云溪的这些疑问。 她睡得很快,在这种露天的旱洞里,也能适应得很好。 云溪摸了摸她的手臂,没有干燥的迹象。 她的皮肤看上去和人类很接近,比人类更白一些,但触感却不似人类肌肤那般柔软,而是更接近海豚那般,冰凉有弹性,质地较为坚硬,线条流畅,很光滑,很好摸。 被云溪抚摸手臂,人鱼也没有醒来,只是头往云溪这边靠了靠。 云溪又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比人类的粗、硬,自带波浪卷,很浓密。 她应该是胎生生物吧?云溪难以想象一个半人半鱼的幼崽从蛋壳里钻出来的画面,默认她们都是胎生的。 她会幻化出双腿吗?云溪忍不住抚摸向她的鱼尾和鱼鳞。 尾巴是她的敏感之处,云溪一摸,她在睡梦中也发出了细微的“咕噜咕噜”声响,云溪便不敢再摸,收回了手,睡觉。 * 云溪在枯草上,系了第六个结。 六天过去,她还没离开这个溶洞。 期间她去探索了溶洞的其他地方,又发现了两个密不透气的旱洞,没有找到出口。 这个溶洞,唯二的出口,一是旱洞里的洞顶,二是水潭里那个连接外面的洞腔。 第七天的时候,云溪又试了试潜水进洞,依旧没能游出去。 每一天,她都会比前一天多潜个10秒,第七天的时候,已经达到她闭气时间的极限。 她用七天的时间,验证自己确实无法独立离开这个洞穴。 这天,人鱼带回了一只状似海狮的猎物,通体发黑,全身布满短毛,鳍状四肢,看上去至少有二十多斤重,依旧是被暴力拧了头带回来的。 除此之外,她还带回了很多前些天那样的小白花。 她大概以为比起贝壳,云溪更喜欢这种可以吃的小白花。 云溪对贝壳和花都没好恶之心,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回到文明社会里去。 六天过去,她还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她的灵魂好像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麻木地想她本就是被抛弃之人,生也好死也好,随便吧;另一部分还在苦苦挣扎,想要回到文明社会里去,为此,她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乃至去讨好一个半人半鱼的野兽。 那个野兽,用她锋利的爪子,将死去的海狮开膛剖肚,剥皮,然后撕成一一块块,吃下去,她还扯了几块肉,放到云溪手里。 前几日的生鱼生虾,云溪勉强可以当做刺身生吃,可海狮的生肉她没吃过,也吃不来,肉刚一塞进口中,察觉到一股浓郁的腥味,立刻吐了出来。 云溪看着人鱼茹毛饮血的模样,眉头紧锁。 她确确实实是个野兽。 可在这种环境里,若无法像野兽一样适应,便只能饿肚子,等死。 云溪又拿了一口放到嘴边,闻到生肉的腥味,腹中不受控制地一阵翻滚,干呕了几声,她连忙放下。 身体在排斥她进食野生动物的生肉。 人类在进化过程中,早已抛弃茹毛饮血的功能,体内基因已经牢牢记住,生吃肉类,容易感染各种疾病。 人鱼见云溪不吃这些肉,又看了看云溪吐出来的肉,抬起尾巴,用尾鳍轻轻拍了拍云溪的后背,咕噜了几声,像是在温柔地安慰她。 接着,她纵身跳入水潭中,不见了踪影。 云溪一脸茫然。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人鱼从水潭中冒出头来,手上提着一条肥美的鱼,还有一个花纹漂亮的贝壳。 她以为云溪不能吃海狮肉,于是不嫌麻烦,又出去捉了一条鱼回来,路上看见了一个漂亮的贝壳,也忍不住捡了回来,想送给云溪。